翌日，言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到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呼吸均匀而沉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她微微仰头，近距离地打量他，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睡着的商丘竹褪去了一丝丝平日的冷峻，反而多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言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手臂。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随手捞起搭在椅背上的丝质睡衣披上，赤着脚踩过柔软的地毯，轻轻带上了门。
楼下厨房里，女佣己经开始准备好了早餐，餐桌上摆的依旧是西式早餐。
言霜皱了皱眉。
门铃突然响起。
"言小姐，您的快递到了。"管家恭敬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言霜微微蹙眉，她不记得最近有网购什么东西。走到门口，她看到三个大纸箱整齐地摆放在门廊处，每个都贴着国际转运的标签，发件人地址显示来自中国。
"这是..."
她弯下腰查看，每一样都包装得极为用心，边角处还塞着防撞泡沫。
箱子里附着一张卡片，她拿起来，上面是商丘竹母亲娟秀的字迹：
"丘竹，妈妈知道你那边买不到这些，特意给你寄过去。照顾好自己。"
言霜盯着那张卡片看了很久，首到视线有些模糊。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攥着那张纸，连忙松开手，卡片轻飘飘地落回箱子里。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来美国之后，父母除了每周例行公事般的通话，从未想过给她寄点什么。
哪怕是家乡的一包零食，或者母亲常说的"对女人好"的红枣枸杞。
最后一个箱子格外大，几乎有半人高。
言霜叹了口气，猜测这大概又是商家定制的什么奢侈品。
她费力地将箱子拖到客厅中央，拿起剪刀划开胶带。
就在胶带断裂的一瞬间，她的余光扫到了箱面上的标签，收件人赫然写着"言霜"两个汉字。
剪刀从她手中滑落言霜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小心翼翼地撕下标签，箱子里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物品：最上面是几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是排列整齐的燕窝和人参；旁边是一个保温袋，里面装着分装好的中药包，每包上都细心地标注了服用方法和日期；再往下是一些老字号的芝麻糊、核桃粉和干贝，足足有十几罐。
言霜跪坐在地板上。
"这是..."她突然顿住，记忆像被按下了回放键。
电梯里那通电话。林程屿说要给她送补品，她当时敷衍地答应了，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后来出国得匆忙，她自然也没想过他会记得这种小事。
言霜拿起最上面的一盒燕窝，发现下面压着一张卡片。
素白的纸面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美国买不方便，先用着。——程屿"
言霜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这是她来美国后，第一次感到自己被人真正地记挂着。
虽然只是来自所谓的合作伙伴的关心。
她拿起手机，手指悬停在通讯录上林程屿的名字上方，才想起国内现在是深夜。
言霜放下手机，重新回到厨房。
她挽起袖子，系上围裙，从冰箱里取出新鲜的食材，还有刚刚邮寄过来的干贝。
她打算熬一锅皮蛋瘦肉粥，再煎几张小葱鸡蛋饼。
砂锅里的米粒渐渐煮开，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慢慢弥漫开来。
言霜用勺子轻轻搅动，又撒了一把姜丝去腥。
她专注地盯着火候，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做什么？”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言霜回头，商丘竹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站在她身后，身上只套了件黑色睡袍，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他刚洗过脸，发梢还带着湿意，整个人透着晨起的慵懒。
“皮蛋瘦肉粥。”言霜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我吃不惯西式早餐，就自己做了点。”
商丘竹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指尖蹭过她的脸颊。
言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己经收回手，指腹上沾了一点面粉。
“脸上沾到了。”他淡淡道。
言霜耳根一热，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脸。
商丘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餐厅，丢下一句：“给我一份。”
言霜怔了怔，“好。”
她搅了搅粥，又往平底锅里加了一勺面糊，蛋饼滋滋作响。
餐桌上，水银质餐具旁摆着佣人们精心准备的早餐。
可颂金黄酥脆，西班牙火腿煎得微焦，新鲜蓝莓车厘子整齐漂亮，旁边还配着现磨咖啡和鲜榨橙汁。
而言霜端上来的，只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和两张边缘微焦的葱香蛋饼。
她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可能味道一般。"
商丘竹没说话，拿起瓷勺，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
言霜盯着他的表情，试图找出一点嫌弃的痕迹。
可商丘竹只是平静地一口接一口吃着，甚至夹起蛋饼咬了一口。
言霜坐在他对面，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他，首到他将最后一口粥喝完，站起身走向楼梯。
餐桌上，那些精致的西点一口未动。
唯独她做的那份简陋早餐，被吃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