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杀机,前世今生,终成金丹

2025-08-22 12042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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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杀机,前世今生,终成金丹

李万户离开不到数日。

天际一道冰蓝色遁光划破长空,转眼间便落在玄霄山巅。遁光散去,露出一位身着湖蓝色长裙的美人,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如霜。

正是罗海棠!

她抬眸望向天空,那团盘旋数日不散的混沌劫云让她瞳孔微缩。

“混沌雷劫“罗海棠低声呢喃,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忧虑。

“母亲!“傅永玄快步迎上,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动些许。

罗海棠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四周:“情况如何?“

傅永玄沉声道:“父亲似乎陷入心魔劫中了,雷劫凝而不落,已有数日。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数日前,李万户来过,借口搜查极西之地的金丹修士,但我总觉得他另有所图。“

罗海棠闻言,眉头轻蹙:“李万户?“

在傅永玄的金丹庆典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万户对傅长生怀有恶意,对方怎会有这么好心,还帮傅长生排除隐患。

她不再多言。

翻手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符。

玉符上刻满繁复的符文,隐隐有灵光流转。

“窥天符!”

傅永玄惊呼一声。

这玉符可照出方圆百里内的隐匿气息,而且还是一次性的,母亲竟然舍得使用。

罗海棠指尖一点。

玉符悬浮而起,化作一道清光扫过整座玄霄山。

傅永玄摒息凝神,紧紧盯着玉符的反应。

清光来回数遍。

没有异动。

“看来是我想多了,或许李万户真的真是例行公事,母亲,不好意思,还让你耗费一张窥天符”

窥天符灵光耗尽,化为灰飞。

罗海棠倒是没有任何心疼之色,反而袖袍一挥,一道灵光闪过,地面上顿时浮现出数十杆阵旗、九块阵盘,每一件都散发着强大的灵压。

“这是“傅永玄一怔。

“九霄御雷阵,四阶上品法阵。“罗海棠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削弱三成雷劫威力。“

傅永玄瞳孔一缩:“这不是您为海鑫的雷劫准备的吗?

罗海棠淡淡看了她一眼:“现在用,正合适。“

傅永玄心头一震,眼框微热。这套大阵,罗海棠耗费数十年心血才集齐材料,本是留给自己弟弟渡劫的保命之物,如今却毫不尤豫地拿出来助父亲渡劫!

“多谢母亲!“她郑重一礼。

“自家人何须如此客套。”罗海棠指尖掐诀,阵旗、阵盘凌空飞起,按照玄奥轨迹落向玄霄山各处。

傅永玄立刻配合。

两人联手布阵,不过半日,九霄御雷阵便已成型。

轰!

大阵激活的瞬间。

一道淡蓝色光幕冲天而起,与混沌劫云遥遥相对,隐隐形成抗衡之势。

后山禁地外围。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枯瘦身影微微颤斗。

阴魁真人原本潜伏在此,等待傅长生渡劫后的虚弱期,好实施夺舍。可罗海棠的到来,让他如坠冰窟!

他已经到了大限。

经脉凝固,法力压根抵不过鼎盛时期的罗海棠。

“这傅长生哪来这么多助力?!“

罗海棠方才使用的窥天符,若非李万户提前帮他遮掩气息,他此刻恐怕已经暴露!

“幸好幸好那李万户还算靠谱“阴魁真人暗自庆幸,同时更加谨慎地收敛气息,生怕露出一丝破绽。

他现在只盼傅长生快点渡劫,越拖下去,变量越大!

然而,天不遂人愿。

混沌劫云依旧盘旋不散,雷光在云层中翻滚,却迟迟不落。

这种异象持续了数月,修仙界从未有过先例。

“雷劫凝而不落,只有一种可能。“罗海棠仰望天空,声音清冷,“长生困在了心魔劫中。“

傅永玄脸上担忧更甚:“心魔劫父亲道心坚定,怎会“

“心魔劫无关道心,只问执念。“罗海棠淡淡道,“执念越深,劫难越重。“

执念?

一百多年前,入侵族地的天龙部落已经被歼灭,父亲自从担任族长后,都是有仇报仇,素来没在他人手上吃过亏,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执念才对。

傅永玄满脸疑惑。

罗海棠收回目光:“雷劫凝聚越久,降临时威力越强。九霄御雷阵虽能削弱三成,但若劫云再积蓄数月“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傅长生,危矣!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镇世司。

李万户负手立于窗前,遥望玄霄山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混沌雷劫凝而不落?呵“他低声自语,“傅长生,看来连天道都不容你!“

在他看来。

傅长生必死无疑。

“等你陨落,就算傅墨兰那贱人成功返回大周,没了靠山,还不是任由我拿捏。“

提起傅墨兰!

他心中莫名的烦躁。

这贱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派人驻扎守在边境,可对方迟迟没有现身,此外,就连他派往北原山的搜寻人员,也未能发现傅墨兰的蛛丝马迹。

银花婆婆那个老不死也是遍寻不到那贱人身影:

“可恶!”

这隐患一日不除,如鲠在喉!

“长生!别发呆,快把韭菜递过来!“

二姐的声音将傅长生从恍惚中惊醒。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蹲在河边,手里抓着一把湿漉漉的韭菜。八岁的他穿着打补丁的裤子,脚上的解放鞋已经开了胶。

“哦、哦“

傅长生连忙把韭菜递给二姐,冰凉的水溅在他脸上。

这是真的吗?

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大周六品世家家主傅长生,正在玄霄山渡金丹雷劫。可眼前的景象如此真实——初冬的冷风、韭菜的土腥味、大姐冻得通红的手指

“长生,你又做那个梦了?“

二姐一边搓洗韭菜根部的泥土,一边笑着问。她比傅长生大五岁,已经是个能干的小姑娘了。

傅长生点点头:“我梦见自己会飞,还能变出火来“

“肯定是昨天村口放《西游记》看的!“大姐插嘴道,她把洗好的韭菜捆成小把,“孙猴子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你也想学?“

两个姐姐咯咯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河边格外清脆。

傅长生没有笑。

他望向湍急的河水,突然一阵眩晕——水面下似乎有另一个自己在看着他,那个“他“拼命挣扎著,缓缓沉入黑暗水中的他穿着和他今日穿着一模一样。

“啊!“傅长生猛地后退,差点坐进泥地里。

“怎么了?“大姐连忙抓住他的骼膊。

“没、没什么“傅长生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这是幻想,可被河水淹没的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就象他确实曾经淹死在这条河里一样。

洗完韭菜,傅长生发现鞋帮沾满了泥。

他蹲在河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小心翼翼地刷洗鞋底。二姐和大姐正在把韭菜装进竹框,谁也没注意他。

“长生!别靠那么近!“大姐突然喊道。

但已经晚了。

傅长生的鞋从湿滑的石头上滑脱,他下意识去抓,整个人栽进了河里。冰冷的河水立刻灌入他的口鼻,耳边只剩下模糊的尖叫声。

他不会游泳。

河水裹挟着他往下沉,跟刚才看到的幻象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

在这生死关头,一些画面突然闪现在他眼前——

他看到几年后的大哥从广东回来,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念叨着“有鬼“。

大哥疯了!

“咕噜“傅长生吐出最后一串气泡,意识开始模糊。

“抓住了!“

一双有力的手柄他拽出水面。

是村里赶牛的老张头,正好路过把他捞了上来。

傅长生趴在岸边剧烈咳嗽,两个姐姐哭成了泪人。

那天晚上,傅长生发了高烧。

昏昏沉沉中,大哥疯了的那些画面不断在眼前闪回,清淅得可怕。

“傅长生!你的牛跑到操场了!“

三年级班主任的呵斥把傅长生拉回现实。

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教室门口发呆,同学们都看着他笑。他赶紧跑出去把牛牵回来,熟练地拴在后山的树桩上。

这是1976年,他已经十一岁了。

家里依然穷,他上的是最便宜的民办小学,每天还要负责放牛。

傅长生把牛拴在后山的歪脖子树下,从书包里掏出语文课本。老师今天表扬他《草原英雄小姐妹》的读后感写得好,却不知道这是他在牛背上琢磨了三个中午的成果。

“玉荣和龙梅真勇敢“他抚摸着课本上的插图,突然想起那个可怕的梦——

梦里的大哥也是这样抱着头,缩在青山医院的墙角,喊着“别过来“。

“啪!“傅长生猛地合上课本。秋风吹过山坡,带着稻茬腐烂的气息。远处传来放牛娃们的嬉闹声,他却只是抱紧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

大哥疯掉的那个梦太真实了。

就象八岁时梦见自己溺水,结果真的掉进河里一样。

这次他必须做点什么。

腊月二十八,大哥终于从广东回来了。

傅长生蹲在门坎上,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大哥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手里提着印有“广州白云山制药厂“字样的塑料袋,远远就扬起手:

“长生!看哥给你带啥了!“

是水果糖。

透明的玻璃纸包着彩色的糖球,在阳光下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傅长生接过糖,却突然“哇“地哭出来,死死抱住大哥的腿。

“这是咋了?“大哥哭笑不得地摸他脑袋。

“别别再去广东了“傅长生抽噎着,把鼻涕眼泪全蹭在哥哥的裤子上,“会疯的你会疯的“

堂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父亲放下旱烟杆,母亲撩起围裙擦手,刚放学回来的二姐僵在门口。

“瞎说啥呢!“大哥一把将他拎起来,“哥在药厂干得好好的,下个月就能当小组长“

傅长生只是摇头,哭得说不出话。那晚他死活要跟大哥睡,半夜做噩梦惊醒时,发现大哥正借着煤油灯的光看一本《机械原理》。

“睡不着?“大哥合上书,“哥给你讲广州的事吧。药厂的车间比咱家房子还大,机器“

“有鬼吗?“傅长生突然问。

大哥的手顿了一下:“瞎说,哪来的鬼。“

“那为什么梦里你说车间有鬼要害你“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大哥的表情在阴影里看不真切:“睡吧,明天还要贴春联呢。“

年初五的晚饭格外丰盛。母亲把攒了半年的腊肉都切了,炖了满满一锅箩卜。傅长生知道这是为什么——明天大哥就要回广东了。

“我不吃!“他把碗推开,声音大得吓人,“除非大哥答应不走!“

父亲把筷子拍在桌上:“胡闹!你哥不去打工,你下学期学费哪来?“

“我可以不上学!我能放牛能割草“

“啪!“一记耳光打断他的话。傅长生捂着脸,看见母亲在哭,二姐低头扒饭,大哥盯着碗里的肉发呆。

那晚他发起了高烧。赤脚医生来看过,说是受了风寒。傅长生在昏沉中听见大人们在堂屋争吵:

“长生从来没这样过“

“药厂那边说再不去就换人“

“要不让建军晚去半个月“

当他终于退烧时,发现大哥的行李还放在堂屋角落。母亲红着眼睛告诉他:“你哥跟大队书记说好了,等正月过完再去。

傅长生欢呼着冲出去找大哥,看见他正在院门口和书记说话。书记拍着大哥的肩膀:“建军啊,县纺织厂也在招工,工资虽然少点“

“一天能挣三块钱吗?“大哥问,“我弟以后要上大学呢。“

风吹起书记手里的招工简章,傅长生看清上面写着“月工资45元“——只有广东的一半。

正月十六,大队书记又来了,这次带着盖红戳的介绍信。

“建军,广州那边来招工了!“书记嗓门大得全村都听得见,“电子厂,一个月八十!“

傅长生正在喂鸡,闻言一把扔了簸箕,冲过去抱住大哥的腰:“不去!说好不去的!“

“长生别闹。“大哥掰开他的手,“八十块啊!够你买多少本子“

“我不要本子!我不要上学!我只要你不疯!“傅长生歇斯底里地哭喊,把院里下蛋的母鸡惊得乱飞。

大人们却都在笑。

书记摸着傅长生的头说:“这孩子,读书读魔怔了。“

第二天清晨,傅长生偷偷跟着大人们去了县城火车站。他看着大哥把铺盖卷塞进绿皮火车,突然从父亲腋下钻过去,一把拽住大哥的衣角:

“带我一起去!我能干活!我看着你“

汽笛声淹没了他的哭喊。

大哥把他推给父亲,跳上已经开动的火车。傅长生挣脱父亲的手追出去,被站台边缘的水泥台阶绊倒,眼睁睁看着火车消失在晨雾里。

膝盖擦破的血渗进蓝色咔叽布裤子,变成紫黑色的痂。这个伤口后来好了,但傅长生总觉得有根刺永远留在了肉里。

三个月后的傍晚,傅长生正在牛棚垫干草,听见院外传来嘈杂声。他跑出去,看见两个穿工装的男人架着大哥站在门口。

“傅建军家属?“其中一人递过一张纸,“这是医疗费和工资结算单,厂里仁至义尽了“

大哥眼神涣散,工装沾满污渍,嘴里不停念叨:“流水线下面他们伸手抓我脚脖子“

傅长生手里的草叉掉在地上。那个梦,每一个细节都对上了。

那晚他躲在牛棚里哭,把脸埋进老黄牛温暖的皮毛。牛安静地反刍,偶尔用尾巴拂过他的后背。

傅长生猛地从宿舍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背心。

窗外晨曦微露,下铺室友的鼾声规律起伏。他颤斗着摸出枕头下的日历——1991年10月17日,红笔圈出的日期象一道血痕。

就是三个月的今天。

在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里,父亲会倒在灶台边。等母亲从地里回来,发现时身体都已经凉了。

“请帮我向系主任请假三个月!“傅长生踹醒室友,往旅行袋里塞了两件衣服就往外冲,“就说我家出事了!“

十月的风已有凉意。他狂奔过校园时,白杨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像无数只嘲笑他的手——就象当年他没能留住大哥一样,这次也来不及了吧?

绿皮火车晃荡了六个小时。傅长生紧攥着从校医室顺来的血压计,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邻座大娘递来一个煮鸡蛋:“小伙子,吃点东西吧?脸色煞白的“

他摇摇头,突然想起父亲最爱用腌辣椒下饭。那些红艳艳的辣椒,是不是正在一点点堵塞父亲的血管?

推开家门时,夕阳正好照在灶台上。

“长生?!“母亲手里的葫芦瓢掉进锅里,“你咋回来了?“

傅长生没说话,径直走向正在编竹框的父亲。老人黝黑的脸上皱纹密布,抬头时眼神从惊喜迅速变成恼怒:“逃学?

“爸,让我量个血压。“傅长生已经拆开血压计气囊。

“量啥量!我好着“父亲的话戛然而止。

“爸,我已经递交了休学三个月的申请,留在家里陪…”

话没说完。

母亲突然抄起扫帚: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大姐在服装厂天天加班到半夜,你二姐嫁人时连新衣裳都舍不得做,就为供你“

扫帚疙瘩砸在背上火辣辣的疼。傅长生不躲不闪,只是盯着父亲青筋凸起的手背:“爸,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头晕?后脑勺发胀?“

父亲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那晚的争吵持续到半夜。

最终是父亲拍板:“留下吧。明天跟我下地,让你妈去卫生所拿点药。

傅长生躺在儿时的木板床上,听见父母屋里传来压低的争执:

“眈误功课“

“儿子有孝心“

瓦檐下的月光冰凉如水。他知道,父亲妥协是因为去年村里刚有个老汉“睡一觉就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场精心设计的防守战。

每天清晨,傅长生都会提前起床熬好玉米粥——少盐、无油,配上凉拌苦瓜。父亲皱着眉头吃完,扛起锄头时嘟囔:“嘴里淡出鸟来“

“爸,戴上草帽。“傅长生追到院门口,“太阳毒血压会升高。“

“就你事多!“父亲嘴上骂着,却把草帽扣在了头上。

村里人见了都笑:“老傅,儿子比闺女还贴心啊!“父亲便得意地挺起腰杆,全然忘记自己当初多么反对儿子回来。

傅长生记着笔记:10月20日,血压150/95;10月25日,母亲按土方挖的夏枯草见效,降到140/90;11月1日

他刻意避开灶台附近,把所有重活都揽过来。但每当父亲弯腰时,他还是会下意识伸手去扶,惹得老人直瞪眼:“当我七老八十了?“

这种紧绷的日子持续到12月17日——梦境里父亲倒下的那天。

清晨开始就下着小雨。傅长生五点就醒了,轻手轻脚摸到父母门外,听见父亲如雷的鼾声才稍稍安心。

“今天别下地了。“吃早饭时他第无数次提议。

父亲把碗重重一搁:“稻子还摊在场院呢!万一下大雨“

雨是午后停的。父亲要去邻村借打谷机,傅长生坚持跟着。回来的路上,夕阳突然破云而出,将泥泞的土路照得金灿灿的。父亲扛着铁齿轮走在前面,背影被拉得很长。

“长生啊,“父亲突然说,“你那个血压计走时留家里吧。“

傅长生鼻子一酸。这是父亲第一次正面承认自己需要照顾。

晚饭是母亲做的红烧茄子——父亲偷偷赶集买的,算是妥协一个月来的奖励。傅长生盯着父亲夹了一筷子,又夹一筷子

“别吃太多油!“他忍不住制止。

“就你管得宽!“父亲笑着骂他,却真的放下了筷子。

这个笑容成为傅长生记忆中最鲜活的一幕。因为十分钟后,父亲正淘米准备煮饭,突然整个人僵住,然后像棵被砍断的树般轰然倒地。

“爸!!“

傅长生扑过去时,父亲的脸已经涨成紫红色,呼吸像破旧的风箱。校医室培训的画面在脑海闪回:解开领口、侧卧、清理口腔

“妈!打120!说脑出血!“他吼得撕心裂肺,手指却稳得出奇。,父亲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动。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时,傅长生正用勺子柄压着父亲的舌根——校医说过,防止窒息比什么都重要。母亲瘫坐在门坎上,手里还攥着没拨完的葱。

“瞳孔没散“随车医生检查后惊讶地看傅长生,“处理得很专业。“

担架抬出院子时,父亲突然清醒了一瞬,右手死死抓住傅长生的衣角。他俯身听见老人含混的声音:“书回去读“

县医院的灯光惨白刺眼。当医生说“送来得及时,能救“时,傅长生瘫坐在长椅上,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护士来催缴费时,他摸出随身带的学生证:“我是化工系的,能献血抵医药费吗?“

飞机遇上气流颠簸时,傅长生正盯着云海出神。

空姐提醒系安全带的广播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些云——它们本该在他脚下,被他御气飞行时带起的风吹散。这个念头突兀地冒出来,象一柄锤子敲在记忆的锁链上。

“先生?您还好吗?“空姐担忧地看着他惨白的脸色。

傅长生机械地点头,攥紧了机票。票面上印着1998年11月3日,他刚通过硕士答辩,在省化工研究院有了编制。上周签下购房合同,大姐偷偷塞给他三万块钱,说是“给未来弟媳的见面礼“。

一切都合理得可怕。

如果不算那个血淋淋的梦。

“各位乘客,飞机即将降落“

傅长生摸出钱包里的大姐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眼角已有细纹,但笑容还象当年给他缝书包时一样温柔。在梦里,就是这个笑容永远凝固在血泊中。

“我会改变结局。“

他把照片按在胸口,就象救下父亲那样,这次一定要

县城汽车站弥漫着熟悉的柴油味。傅长生直接包了辆摩的,报出大姐家的地址。

“哟,王家大院的媳妇家啊?“司机咧嘴露出黄牙,“这女人可厉害得很,去年还给她那个酒鬼老公买了一辆桑塔纳“

傅长生脸色一冷。

车轮碾过碎石路时,那些记忆碎片越发清淅:大姐辍学那天偷偷哭湿的枕头、她出嫁时母亲数了三遍的彩礼钱、她每次回娘家都悄悄塞给他的零花钱

摩托车急刹在一栋贴着白瓷砖的二层小楼前。院子里传来摔碗的脆响,傅长生的血液瞬间冻结——和梦里一样的开场!

“给你脸了?敢偷藏私房钱!“男人醉醺醺的吼叫传来,“那三万块是老子的!

傅长生踹开院门时,正看见大姐被揪着头发往墙上撞。姐夫王建军满脸横肉泛着酒醉的潮红,桌上菜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住手!“

王建军转头,菜刀指向傅长生:“哟,大学生回来啦?要管老子家事?“

傅长生没说话。他看见大姐嘴角的血迹、手臂上的淤青、还有地上散落的医院检查单——“女方生殖系统未见异常“几个字被踩上了脚印。

“这贱人拿老子的钱给你买房!“王建军喷着酒气,“不下蛋的母鸡还敢“

傅长生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不似人类。三步距离瞬息而至,右手成爪直取对方咽喉——在那些记忆里,这叫“锁喉擒龙手“,是傅家练武堂护卫必学的杀招。

“咔嚓!“

王建军的喉骨发出脆响。菜刀当啷落地,肥胖的身躯像破麻袋般。傅长生顺势一记膝撞顶在他心口,听见肋骨断裂的闷响。

“长生!“大姐的尖叫仿佛隔着水幕传来,“你干什么!“

傅长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王建军像条搁浅的鱼在地上抽搐,嘴角冒出血沫。这不是普通人的力量——在那些记忆里,他是金丹修士,是能移山倒海的修仙者!

“大姐,没事了。“他转身扶起吓呆的大姐,声音温柔得不象自己,“他再也不会打你了。“

院墙突然扭曲变形。白瓷砖变成青石砖,二层小楼化作修真世界的亭台楼阁。傅长生晃了晃头,两种景象重迭又分开。

“救护车“大姐颤斗着去摸电话,“他死没死没关系,但不能因为他一个窝囊废,毁了你一辈子啊,救护车,快“

傅长生按住她的手:“不用救。“

这句话像把钥匙,瞬间打开记忆的闸门。他看见八岁的自己在河里挣扎、疯癫的大哥被锁链栓住、父亲倒在灶台边这些画面与玄霄山上的修炼记忆交织在一起。

这都是他前世的执念。

“这是心魔劫。“傅长生突然大笑,笑出眼泪,“我早该明白的!“

大姐惊恐地后退:“长生你你怎么了?“

世界开始崩塌。王建军的尸体、院外围观的人群、大姐哭泣的脸,都象打翻的水彩画般模糊褪色。最后的清醒时刻,傅长生紧紧抱住大姐:

“对不起,还是没能真正救你“

傅长生睁开眼的刹那,系统练功房内禁制的光芒刚刚完成最后一个周期的运转。

内视丹田。

一枚灰白色的混沌金丹正在缓缓旋转,丹面上流转的混沌之气如同活物般游走。

渡过心魔劫!

接下来便是金丹雷劫。

傅长生深吸一口气。

意念一动。

直接从练功房出来。

练功房中已经过去三十年,可外面却不过才短短六年时间。

密室石门开启的瞬间,天地变色。

玄霄山上空,那团盘旋了数月的混沌劫云突然剧烈翻涌,如同被激怒的远古巨兽。原本灰蒙蒙的云层此刻翻腾着诡异的紫黑色旋涡,云隙间不时闪过刺目的电光。

傅长生抬头望去。

第一道灰蒙蒙的雷柱从云层中劈落——

那雷光中竟夹杂着丝丝混沌气息,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细微裂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父亲小心!“

傅永玄的惊呼从山腰传来,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话音刚落。

那道雷劫已轰在罗海棠精心布置的九霄御雷阵上。

咔嚓!

号称能削弱三成雷劫威力的四阶上品大阵,在雷劫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阵旗接连爆裂,化作漫天齑粉;阵盘扭曲变形,最终在刺目的光芒中化为乌有。

轰隆隆!

第二道雷劫紧随而至,目标直指后山禁地的封灵大阵。

这座守护玄霄山数百年的古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阵眼处的灵石接连爆裂,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最终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整座大阵彻底崩塌,狂暴的灵气如决堤的洪水般四散开来。

“这这真的是金丹雷劫?“

傅永玄脸色煞白,声音都在颤斗。她渡劫时的雷光与眼前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傅长生凝结的究竟是什么品级的金丹,才能招来如此强大的雷劫?!”

罗海棠这位金丹中期的修士此刻也是脸色微变——那道摧毁封灵大阵的雷劫,威力已接近假婴境界全力一击!

而这样的雷劫,还有七道。

“傅长生只怕凶多吉少!“

罗海棠望向山巅那个挺拔的身影,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傅长生虽说有几张底牌,但眼前的雷劫已经超越了普通金丹雷劫的范畴,就算是她也束手无策。

嗡!

第三道雷劫开始凝聚时。

傅长生终于动了。

他站在山巅,黑发随风飘扬,眼神平静如水。袖袍一挥,三道银电从丹田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三角剑阵。每把剑身都缠绕着细密雷纹,正是用天雷竹打造的惊雷剑。

“星辰天雷阵,起!“

随着一声清喝,三把惊雷剑化作流光冲天而起,剑锋所指之处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虚影。这道剑阵是《青帝长生诀》推演而出,经过百馀年的祭炼,终于达到了大成境界。

轰!

剑阵与雷劫相撞的瞬间,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暂时失明。待视线恢复,只见三把惊雷剑已断成数截,但雷劫威力也被削弱大半。残馀的雷光劈在傅长生身上,将他所站的山头削去三丈,露出森森白骨。

尘烟散去,傅长生浑身浴血,却依然屹立不倒。体表流转的星辰光芒渐渐隐入肌肤——《九天星辰诀》炼髓境的强悍体魄,硬生生抗下了这致命一击。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依然平静如初。

“再来!“

傅长生不慌不忙祭出一尊青铜小鼎。

鼎身九条龙纹活了过来,咆哮着迎向雷劫。这是玄霄宗上代大长老历经数百年祭炼的九劫鼎。

“吼!”

鼎身与雷劫相撞,九条龙影疯狂吞噬雷霆,最终却连鼎带龙一齐炸成碎片,化作漫天齑粉。

雷劫馀波将傅长生轰入山体,砸出十丈深的坑洞。当他咳着血从碎石中爬出时,第五道雷劫已在云层中蕴酿。这道雷劫比前几道更加恐怖,雷光中隐约可见混沌之力的流动。

“玄龟镇海印!“

一方青玉大印腾空而起,印钮上的玄龟虚影瞬间膨胀如山岳。这是玄霄宗传承千年的镇宗之宝,历代只有宗主才能动用。雷劫劈在龟甲上,爆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玄龟虚影痛苦嘶吼,却硬是扛住了这道攻击。傅长生刚松口气,第六道雷劫已接踵而至。

“咔嚓!“

龟甲出现裂痕时,傅长生又抛出一方血色小印。血煞印迎风便长,化作血色天幕与玄龟印共同抵御。两件重宝在雷光中剧烈颤斗,最终双双坠落,灵性大损。傅长生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这”

罗海棠见傅长生接连接住六道雷劫。

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若换做是她,只怕至多只能接住前三道雷劫,傅长生这才刚刚凝结金丹,竟然就如此强大,若是他能成功渡劫,那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

后续的三道雷劫。

只怕。

傅长生再强,也是

罗海棠叹了口气:“可惜了!”

轰隆隆!

第七道雷劫落下。

傅长生祭出一截晶莹指骨。

“咦,这是”

罗海棠眼熟,这是在玄霄宗藏宝库中寻觅到的,她没想到傅长生竟然成功祭炼了。

轰!

指骨在空中化作雷电交织的骨盾,正是用天罡雷兽遗骨炼制的【雷骨障】。雷劫劈在骨盾上,竟被尽数吸收,骨盾反而更加凝实。

“这应该是傅长生最后的底牌了”

傅长生再强。

还是抵御不过这混沌雷劫。

“还剩最后两道“

傅长生擦去嘴角血迹,体内灵力已所剩无几。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生死关头,反而激发了他体内的潜能。

轰!

第八道雷劫的威力超乎所有人想象。

那道只有手臂粗细的灰暗雷光看似不起眼,所过之处却连空间都出现黑色裂痕。骨盾刚与之接触就轰然炸裂,指骨直接汽化。

雷劫去势不减,直取傅长生天灵!

“总算结束了“

藏在暗处的阴魁真人露出狞笑,枯瘦的手指已经掐起夺舍法诀。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只要傅长生身死,他就能占据这具完美的肉身。

“父亲!”傅永玄声音微颤,为这一刻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恨。

千钧一发之际。

傅长生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一枚通体灰白、表面布满奇异纹路的巨蛋。

“混元现世!“

巨蛋迎向雷霆,蛋壳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旋涡。那道足以灭杀假婴修士的混沌雷劫,竟被巨蛋一丝不剩地全部吸收!蛋壳表面流转着混沌色的雷光,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满足的“咕噜“声,仿佛孩童饱餐后的喟叹。

“这是”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愣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

一枚巨蛋,竟然能够将如此恐怖的雷劫吞下。

罗海棠再次看向傅长生的眼光都变了,这男人究竟还隐藏了多少手段和底牌。

早知如此。

或许

或许当年她就不应该把腹中那孩子打掉。

“族长威武!!!”

此时山中观看雷劫的众人一个个发出欢呼声!

这一刻。

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家主只要撑过最后一道雷劫,日后傅家定能乘风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