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胡耀祖扛不住了。
周一至周六,每天不是上午就是下午,要送胡书瑶去上补习班,有两次忘了去接,胡书瑶给他打电话才想起,连忙匆匆赶过去,接了要送回家,还要管饭。
他不想做,父女俩天天在外面吃。
胡书瑶喜欢啃酱肘子,吃胖鸡腿,吃了几天也不见厌,一天两顿大荤,胡耀祖看到这些肉食都想吐了。
他也不敢再让胡书瑶一个人在家点外卖,万一遇上歹人她一个小女生怎么办?
每天晚上,还必须老老实实回家睡觉。
有老婆的时候,他都很少回家睡。现在没老婆了,反而天天回家睡,真是邪了门了。
回家睡就要洗澡换衣服,衣服不是从衣柜里直接拿就行,需要洗,需要晒。虽说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些杂事让人心烦。
有一天忘了洗,第二天竟然还有了馊味儿。
吓得他每天洗完澡赶紧把自已和女儿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洗完再晾上。
淋浴间的地板还必须及时拖,湿哒哒的滑脚,差点没闪着他的老腰。
出门还得倒垃圾。
胡耀祖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啊。这个月电话费没人给他交,收到欠费短信才想起以后要自已充值。
胡耀祖的心情越来越差。
胡书瑶的感受跟他正好相反。
家里有零食有电视,还有手机,她一个人待得很开心。美中不足的是爸爸现在每天晚上会回家,在家她就没有那么自由,被赶回房里复习功课。
没钱了,或者家里缺什么了,她就给爸爸打电话。
胡耀祖想让她叫个跑腿,又想到跑腿的也都是男的,还是不能放心啊,只能自已买了送回来。
坚持了几天,把胡耀祖累瘫了,还没讨到胡书瑶的一句好。
“爸!我衣服前面的油渍怎么还在?这我怎么穿出门啊。”
“你不说衣服上面有油渍我哪知道......不是,你为什么衣服上面还会有油渍,你都多大的人了!”
“那不是早上的牛肉粉的汤汁溅出来了吗?咦,爸,你为什么没有溅在身上?”
“......”
“爸,我的袖子有一只你都没有掏出来晾。”
胡耀祖不耐烦:“唉呀,你都看到了你就自已掏出来嘛。”
“我掏出来了。你看,这怎么穿呀?”胡书瑶把皱巴成一团的袖子展开给他看。
“......”
“爸,我的白袜子有一只不见了,阳台上和洗衣机里面,我都找过了,没有。剩下的一只也不是白色了。”
胡书瑶举着一只一块乌黑一块白的袜子给他看。
胡耀祖一个头两个大。
“你妈给你洗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事儿。”
“袜子都是我妈手洗的,她不用洗衣机洗袜子。”
胡耀祖掏出手机:“给你转钱,自已在网上买。会吧?多买几双,全买黑色的。”
胡书瑶不乐意:“黑袜子不好看呀。”
“买白的也行,自已洗。你怎么这么大了,袜子都不会洗啊?”
“不是你自已说小孩子只管学习,家务的事情交给妈妈做就好了吗?”
胡耀祖无言以对,他是说过这话。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父女俩都挺开心的,怎么现在感觉不一样呢?
“爸,我买好了。放心哦,我买了黑色的。”
胡耀祖无力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爸,冰箱里的酸奶喝完了,零食也没有了。”
“你还要什么?列个清单出来,我等会去一趟超市。”
“好咧!”
被费晓梦料中了,胡耀祖这几天都没有去找她。
方如雪的出租屋,他也只去了那一回,完事回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起来送孩子上学,万万没想到,还有衣服等他洗。
一连几天,胡耀祖老实待在家。
开玩笑,回家还要洗澡拖地洗衣服,他又不是个铁人,不用睡觉的。
方如雪不开心,以为他被哪个小妖精缠上了。胡耀祖冤得很,懒得和她解释。
最后还是他姐夫荀三贵来公司找他,发现他两眼睑乌青,胡子拉碴,以为他纵欲过多,提醒他悠着点儿。
“姐夫,冤枉啊,我这几天每天都回家睡的。”
“是吗?”
荀三贵笑笑,这话胡家只怕没有一个人信。这个小舅子什么都好,就是这爱找女人的毛病不好。
荀三贵父母早亡,十几岁就在工地上做小工,三十来岁成为包工头,人脉和资金都是自已一点一点积攒,遇到胡凤来那年,他已经32岁了,胡凤来只有20岁,对这个妻子,他是很疼爱的。
结婚第二年,胡凤来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叫荀刚,下学期升高三。后来又生了小儿子荀强,开学上初一。
荀三贵感恩妻子,尊重妻子。他今年54岁,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也是这个大家庭里,唯一一个敢正面批评胡耀祖的人。
只是批评归批评,小舅子屡教不改,他也没有办法。
这几天每天都回家睡,难道是改邪归正了?
胡耀祖知道他不信,这要换做一周前,他自已也不相信这话。
他不欲多解释:“姐夫,你来找我有啥事吗?”
荀三贵递给他一把车钥匙:“你姐早上打诗蔓电话没打通,你等会抽时间把车钥匙给诗蔓送去,麻烦她下午帮忙接一下刚子。”
高三功课紧,学校要抓升学率,已经提前开课了。
平时胡凤来没空接送的话,这活就是叶诗蔓的。她得骑着小电驴去荀家开车,接回刚子后再骑着小电驴回家。
胡耀祖看着车钥匙,犹豫着接不接。
荀三贵问:“怎么了?诗蔓不方便?”
眼见瞒不下去,胡耀祖索性破罐子破摔,说出了离婚的事。
再说了,凭什么她叶诗蔓在外面逍遥自在,他胡耀祖还傻乎乎帮她打掩护呢。这出去都快一个星期了,竟然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这女人,必须要给她点教训了。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
离婚这么大的事,荀三贵不敢帮小舅子隐瞒。
两边的父母几乎是同时得知消息,两拨人前后脚上门,连胡凤来和叶佳宝都跟着父母来了。
六个人往客厅里一坐,沙发都坐不下。四个老人坐着,胡凤来和叶佳宝站在自家父母身边。
“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瞎搞!”
“诗蔓去哪了?”
“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父母!”
“马上给诗蔓打电话!”
......
四个老人一阵炮轰,胡耀祖的脑壳都要炸了:“我没她电话。”
“你说什么?!”
“没有她电话是什么意思?她去哪了?”
叶家父母炸了。
最后,得知叶诗蔓拎着行李箱走了,手机卡还给了胡耀祖,不知去向。两边老人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胡家父母果断不说话。
“她身上有钱吗?”郑芳问。
“有。”
“你给了她多少钱?”
“五万。”胡耀祖声音小了很多。
“离婚你就给她五万?”郑芳大声嚷着,胡凤来看了弟弟一眼。
“妈,我这不是担心钱给多了,诗蔓不回来吗?”
“是啊,妈,我姐把钱用完了,肯定会回家的。”叶佳宝帮腔着。
郑芳看了丈夫一眼,叶福祥没说话。
“如果诗蔓不回来,你就准备拿这五万块打发了她?”
“亲家,那怎么会呢?蔓蔓是个好孩子,她舍不得瑶瑶,肯定会回来的。”丁菊香作势打了一下儿子:“肯定又是你把蔓蔓气到了,不然她能和你离婚?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收心了。”
“妈,我知道了。”胡耀祖答应得有气无力,他不敢说出叶诗蔓把户口迁走的事。
他心里也有火,不就是他在外面有几个女人吗?这么多年她都能忍过来,怎么现在反而不能忍了?
女人四十豆腐渣!她知道什么叫豆腐渣吗?她以为自已还是那一枝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