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番外七:眼前的手,那么近又那么远
乔樾还未踏入门,熟悉的身影就迎面出来,她微一愣,目光从对方身上一扫而过,停下了脚步。
未等她开口,芷柔热情走来,握上了她的手:“樾樾,你是来看沈斯言的吧?”
她故作惊讶:“我还以为你恨他那样对你,没想到,你胸怀如此宽广,诶,你丈夫呢,他放心你一个人来见他?”
乔樾掀了掀眼皮,不答反问:“陈劲呢,他没陪你一起?”
“他忙呢,总不能我去哪他就跟到哪吧,男人嘛,一到手就没以前看得那么紧咯。”
芷柔婉转一笑,忽而走近,压着声音:“樾樾,对不起。”
乔樾眉梢微挑,稍有讽刺的意味:“我不会原谅你。”
不会原谅她这个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的帮凶。
芷柔耸耸肩,“无所谓啊,你记恨我才好,至少不会忘了我,被人惦记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喜欢。”
她就是如此我行我素,让人恨不起来。
错身而过时,乔樾冷冷哂了一下,却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下个月月底,我婚礼,来当我伴娘吧。”
不像是征求的口吻,而是命令。
芷柔挑挑眉,视线从这张白色请柬掠过,抬起手去接,意味不明:“请我给你当伴娘啊,你丈夫能同意?”
乔樾松手,莞尔:“只要是我想,他就不得不从。”
芷柔撇撇嘴,“你就不担心……”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乔樾说,“还是说,你这么犹豫,是怕我给你下套吗?”
芷柔:“……”
乔樾微一笑,提步进去。
随着那道铁门关上,芷柔也就收回了视线,没什么意思地提了提唇。
刚开了车门,不料,瞥见附近搭在车窗边沿那只白皙的手,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手背青筋凸起,很是性感呢。
如此漂亮的手,她第一眼就被吸引过去了,就想看看长得帅不帅。
伸头一看,是他呀。
芷柔顿时就没了兴趣,踩着高跟鞋,从车尾箱拿出一个骨灰盒,抱着走过去。
似笑非笑地对上男人冷若寒潭的黑眸。
芷柔手指敲击着骨灰盒,冲他做作地笑了笑,“郭董,还真是你呀,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放心让樾樾一个人来见他呢。”
郭奕舟冷淡道:“有话直说。”
芷柔辨别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但就是知道他没那么开心,眼底的乌青也让他看起来很疲倦。
“郭董,其实吧,你也是知道的,樾樾比较爱她自己,而最爱你的那个女人,在这个小盒子里了哦~”
她的话音轻快,听着却很刺耳。
郭奕舟掐灭了烟蒂,眼底很快浮现起一抹狠戾,嘴角冷然勾起:“楚小姐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
芷柔在这道极具威胁压迫的眼神中,悄然后退了半步,面色倒是不改:“有陈劲在,我过得还行吧,谁叫他认死理只爱我,跟你一样,一生一世,只愿意承认一个女人。”
“不过……”她话锋一转,讥诮道,“郭董就这点能耐么,我还以为,你会让他死得很难看,没想到,就只是枪毙这么简单。”
“简单?”郭奕舟一声漫不经心的轻嗤。
他很清楚她说这些话的目的,不过就是激怒他。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能激起他怒火的,他已经拥有了这世间最渴望的东西,一切浮沉,他都不在乎了。
芷柔笑:“你就不想知道,那七天里,沈斯言对乔樾做了什么吗?”
郭奕舟眼神更冷:“我没兴趣。”
“是么?”她笑得更甚。
是么,他怎么会没兴趣。
他只是害怕知道,害怕没办法压下他内心的恶。
没人知道,他曾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将那个人凌迟,双手早就沾满了那个人肮脏的血液。
芷柔深吸了口气,叹道:“你不过如此嘛,连面对都不敢,还跟小时候一样优柔寡断,没出息。”
她将他那份理智当成了优柔寡断。
要是够狠心,她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如此潇洒,有人疼有人爱,还有人由衷地欣赏她的能力。
全拜他的仁慈。
但这份仁慈,带着嘲讽的意味。
只是强者才配体恤弱者。
而弱者一心想要将强者拉下神坛,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他的笑话。
郭奕舟舌尖抵了抵牙槽,嘴角一哂:“既然要找死,我会如你所愿。”
不疾不徐的话从他嘴里说出,芷柔背后一阵阴风凉凉。
她意识到今天的嘴是瓢了点,但想到只要有陈劲在,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也就无所畏惧了。
“给,这是你的栗子。”
她一点都不客气地将骨灰盒放进车里,“看在她真心爱过你的份上,给她找块风水宝地葬了吧,无论如何,你都有这个责任帮她善后。”
郭奕舟皱起了眉,还未开口。
芷柔又幸灾乐祸地说:“说不定沈斯言到时候死了,你的乔樾也会偷偷给他找块风水宝地好好安葬呢。”
这男人报复心理强。
这话他肯定听不得。
“走啦,拜~”
芷柔大摇大摆在面前离开。
郭奕舟的脸色沉了又沉,手里的骨灰盒又是如此沉重。
……
隔着一道铁栅栏,乔樾看到身穿马甲的男人从里面缓缓出来。
他身上肉眼可见的地方有好几处伤,有新的也有旧的。
唯独那张脸,丝毫无损,但苍白得几近透明,没有一丝血色。
他看过来的目光,却淡然安逸,仿佛在里面过得很好。
至少在精神这一块,是如此。
“你长胖了。”
这是他坐下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清冽动听。
乔樾笑了笑:“这两年养的好。”
说一个女人长胖,实属不是什么礼貌的话。
“喔,对了。”乔樾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适时递上一张请柬,“下个月我结婚,你要来吗?”
沈斯言一愣。
指尖不自觉地蜷起。
藏在平静面容下瞬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微垂着眼帘,怔怔地看着这张纯白的请柬。
伸手要去触及,中间却似乎有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么远,又那么近。
她的手和那张请柬的颜色一样,纯白无暇。
可能,他更想触碰的,是那双手。
他掀起眼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乔樾如是说:“邀请你来见证我们的幸福呀,当然,你不来也没关系,你只需知道,我和他现在很好。”
“我爱他,他也爱我,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她脸上洋溢的幸福,是他从未见过的。
沈斯言认真听着她的这一番话,只是弯着唇:“祝姐姐幸福。”
真好。
她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只有他,不配拥有任何人的怜爱。
就算有,也会转瞬即逝。
他曾欺骗自己,那些藏在善意表皮下的坏都不是真的。
只要他愿意去相信,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她们的温柔小意都是发自内心。
乔樾对于他的反应,有些意想不到,错愕半晌,道:“在里面,有人欺负你?”
“没有。”沈斯言眼里含笑,一派温和,好似真的过得很好。
乔樾想了想,也对,依他的身手,又怎么会被人欺负。
自甘堕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