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就不听劝呢？！”
杨大师嘴上抱怨，可唇角的笑意却压不下去。
“老段啊老段，你倒是生了个好孙子，可把我羡慕坏咯！”
段文景目标明确，一路狂奔，像开了导航一样准确。
南宁街，街边的居民商贩早己被遣散，一路上没个人影，只有慌乱间带不走物品，边上的居民楼坍塌了几座，像是经历了场恶战。
段文景时不时还能看见穿着特案组制服的人趴在哪，不省人事，他来不及去看人还有没有救。
他是个自私的人，只想第一时间，确认自己最亲近之人的生命安全。
“老头！我来救你了！”
段老咳得惊天动地：“你来干什么！快走！”
不能和他见面！！
段文景不听，冲过来把人扶起，眼睛蓦然却定在他爷爷脸上：“爷爷…你的…眼睛怎么了？”
段老左眼空了，只余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右手食指中指沾染了血迹，指甲间残留着肉丝。
这只眼睛，是他自己挖下的。
“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段文景汗毛首立，不只是因为身后悄无声息来了一个人，还因为这个声音，太古怪了。
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异类，要不然怎么会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呢？
那是个两米高的男人，披了件黑色斗篷，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圆柱形黑桶，五官不太正常，尤其是眼睛，居然是竖着长的。
他的右眼空着，左眼球还流着血，段文景一眼就确定的，那颗左眼，是他爷爷的。
黑袍男人：“眼睛，还给我。”
段老起身，对黑袍男人鞠躬：“可否宽限一些时日，人间遭逢大难，还需要它渡过难关。”
黑袍男人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连语气都平缓到冷漠的程度：“与我有何干系。”
“当年我舍身救世，凡是用得上的，眼睛，骨头，蛇皮，头颅，一一交付给人类，你再看看我，落得了何等下场。”
段老眼泪止不住的流：“文景，把眼睛还给他。”
“不能。”段文景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是了，他那只与人类迥异的右眼，原来是从这个人身上来的：“我不能还回去。”
就由他来做这个恶人吧。
段文景拔出无名剑，指向那个神秘男人，许是见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他的预言能力居然毫无作用，这让他原本怀疑的心沉下来。
“人类啊，就是如此贪得无厌，无尽地索取一轮又一轮，现如今，连我真身也要吞下？”
“你觉得，你能赢过我？”
段文景：“不能，但总要试试。”
人类不能失去这只能窥见未来的眼睛，他的私心也在说，不能给，不能给……
或许他就是如此卑劣的一个人吧。
是为了人类，还是为了私心，段文景己经分不清了，无名剑轻轻颤抖，竟然在回应他。
无名剑上锈迹脱落，黑亮如新，它认可了这个新主人，并且己经迫不及待要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了。
“不自量力。”黑袍男人紧紧望着那只眼睛，伸手就要将它挖下。
段文景挥剑挡住，不留余力杀上去，招招致人于死地。
但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还是太大，即使有无名剑的加持，段文景还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摁在地上，任凭那只带着尖锐指甲的手指伸向眼眶。
段文景眼睛瞪大，可以感受到黑袍男人的死气和恶意，指甲近在咫尺，他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笑出声。
“真是不好意思，阁下的眼睛再借我百年吧。”
黑袍男人仰身一避，还是没躲过划过来的利剑，喉咙被割了道深可见骨的白痕。
路观止垂眼看剑，似乎在疑惑这个手感，不像人类或兽类的，倒是有点像…傀儡。
寻来各种天灵地宝，异兽肢体，拼接炼制而成。
黑袍男人感受到自己的头颅即将掉下，也不敢继续周旋，不甘地看了眼段文景，才对路观止嘲讽道。
“异界之人，真以为他们会尽心尽力救世吗，可笑。”
随即，消失在原地。
路观止把段文景拉起来：“走，先去医院。”
段文景被拉了起来，头却低着神色暗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路观止诧异：“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宝贝这种东西，当然是先到先得，你先修整一下，过几天我们去把左眼抢回来，再杀人灭口。”
段文景抬头端详路观止的神色，发现不是安慰，而是真这么想，瞬间觉得自己善良多了。
修仙界杀人夺宝之事屡见不鲜，至于那些仁义道德，都是实力高层人提出来的，他们到了那个境界，宝贝什么的自然不缺，于是才有闲情提出仁义道德来。
谁年轻时不拮据，不曾杀人夺宝过。
要是大能遇上心动的宝物，也照抢不误。
正道与邪道之分，只是在于对凡人的态度，一个要护其安宁，可持续发展为修仙界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一个当他们是食物，是消遣，是随意碾死的蝼蚁。
“好了，别多心，宝物这种东西，能者居之。”路观止拍拍他肩，示意他回神：“先送他去医院，快凉了。”
段文景回头，就看见他爷留存的那只眼瞪他，呼吸微弱，梗着脖子拉他裤脚。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您的！！”
医修出手，药到病除。
只有那只丢掉的左眼，医修也有修复方案：“新研制的丹药，吃下去可以重新长出眼睛，没有副作用，但可能两只眼视力不一样。”
“太传统了！”一个器修挤进来，给段老推销：“你看看我们的新产品，机械眼球！”
“外表和普通人眼一模一样，但它能联网，能分析环境，一键报警，我们还在给它更新换代，迟早把电影里有的功能都摆上去！”
段老激动拍桌子：“这个好！”
“文景！我要这个机械的！”
段文景：……
“爷，你先别激动，这机械眼睛还没在人体实验过呢，他们这是想拿你当小白鼠啊，器修之心，路人皆知。”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