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路观止不用睁眼都知道。
是钟迟。
他一手养大的师弟,也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人。
他要如何解释自己屠杀宗门,弑杀师长的事。
实话实说?
又从何说起。
路观止感叹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人身上,他们己经有多少年未曾过面,他亦不记得了。
钟迟长得俊朗,身量极高,样貌没有多大改变,只是眉眼中多了几分成熟。
昔日的围在他膝盖边打转的师弟终于长大了。
钟迟提剑同邪修厮杀起来,他下意识挑剔起钟迟的剑招,哪里慢了,哪里飘了,基本功要加了……
完全是职业反射。
招式大开大合间将那邪修逼入死境,邪修惊骇之下慢了一瞬,钟迟抓住机会,使剑贯穿了那邪修的咽喉,抽剑轻甩剑上血,这模样和路观止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钟迟回头寻求师兄的评价,上佳不敢妄想,一句不错总能得到吧。
期待的目光落空,钟迟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师兄呢?
他这么大一个师兄呢!?
心中的委屈和惶恐涌上来,眼泪吧嗒吧嗒掉,脚尖轻点,他追着路观止残留的灵力寻过去。
“大师兄!我不问了!”
“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别丢下我师兄。”
可怜至极。
但能让他追上,就不是路观止了。
第无数次失去师兄的踪影后,钟迟大怒,把怨气把撒在邪修上。
都怪他们!
要不然他们师兄弟早团圆了!
邪修:……你们看这口锅它又大又圆。
冲入邪修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周围被钟迟屠出一片真空,灵气不要钱一样砸过去,邪修大军锐减三分之二。
谢应和重目终于有空摸鱼。
重目双眼发亮:“那是谁?打得不错!”
谢应瞥了眼跃跃欲试,时刻准备冲上去和人打一架的重目:“路观止他师弟。”
重目疑惑:“他师弟不是才膝盖高吗?”
谢应无语:“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人会长大的好不好。”
“哦哦哦!”随口敷衍完谢应,脑子里清奇的想法一个个冒出来:“你说我挑战他会不会有点那什么?”
谢应:“你说呢?”
不是一个辈的打在一起不奇怪,但前辈挑战后辈,就有些胜之不武了。
路观止和重目不同辈,但路观止年少成名,修为涨得也快,对上重目也不逊色,所以重目大言不惭说他们俩同辈也可以。
但挑战钟迟,绝对会被别人喷死的,比如以大欺小,为老不尊,条条框框把重目钉死在耻辱柱上。
“但是,”谢应话音一转:“他可以挑战你。”
晚辈挑战前辈,就是勇气可嘉,敢于尝试,夸赞奖励一条龙。
在修仙界,老东西不值钱,重要的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一辈。
重目面无表情:“该死的修仙界,规矩真多,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达者为师。”
年纪大是他的错吗,修炼这么多年才到达这个境界,他也很努力的好不好!
那些邪修见完成任务无望,纷纷遁走,修仙者们乘胜追击,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跑出去。
此时,几人才有空聚在一起交换信息,听完师兄的遭遇和谢应他们的推测,钟迟眼泪止都止不住。
“呜呜呜…我就知道师兄是清白的,看我回去不把他们的狗嘴撕烂!”
段文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递个纸巾。
看着豌豆大小的眼泪从男人脸上流下,言泽大为惊奇。
重目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提挑战的事,要是打哭了,路观止那家伙还不提剑杀过来。
谢应:“嗯…别哭了,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应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要不然这人得哭一天。
钟迟用衣袖抹了两把脸,对上这几人奇怪的脸色,没好气地问:“看什么?没看过泪失禁?”
平复下来后,钟迟开口解释。
“我也是刚刚到的,一到此界就看见有这一幕。”钟迟脸色逐渐冷下来:“我是在秘境之中,发现邪修层层保护一处大殿,进去本是想打探一下消息的,却被吸入阵法,一回神就到此处了。”
几人面面相觑,邪修的来路总算是搞清楚了。
果然,他们有来到此界的固定方式,而且己经很成熟了,否则今日的邪修也不会如此之多。
他们还有个更大的猜测,邪修能可以往返两界。
这就麻烦了。
“等等,”重目发现华点:“你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言泽:“我是听见天道的宣传过来的,祂说这有飞升机缘,结果撞上路观止,他也被天道宣传了,之后我们为抢这个机会打了一架,就稀里糊涂地过来了。”
谢应怀疑自己的耳朵:“天道?宣传?”
这是能连到一起的吗?
言泽想了想当初的场景,完全符合宣传二字,便再次肯定点头。
行吧。
段文景听了一耳朵:“你们不一样吗?”
谢应摇头:“我也是从秘境过来此界的,重目九尾他们应该也是,我们都进了同一个秘境。”
“不不不,”蹲在几人脚边的狐狸嘭一下化形:“言泽,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天道是不能说话的,只能通过一些手段向我传达念头。”
说到'我'一字,声音铿锵有力,挑起的眉梢上全是得意。
“你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得天道真言。”就连那个谁,不还得靠她来传话交易,骄傲挺胸!
九尾狐,生而九尾,乃上古时期,为神明与人类传递神谕的神兽。
“所以,你要如何确定,与你们对话的,就是天道。”
言泽久久无言:“我不能。”
谁也不曾见过天道,听过祂的声音,又怎能确定。
由于线索不足,谈话终止,各回各家。
谢应陪着钟迟在重案组登记好信息,掏出做满笔记的法律大全递给他:“熟读加背诵。”
钟迟:……张嘴欲骂。
“你师兄也学过。”
钟迟默默收下。
谢应满意点头:“行,你和我一道回去吧。”
“不!”钟迟大声拒绝,眼睛看向段文景和言泽的方向:“我要和他们一起。”
段文景&言泽:???
钟迟认为,守株待兔的故事从来都是真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和尚言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