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渊心里记挂着云瑶,昨日的回答可算是把她彻底惹恼了,回府后,他一夜难眠,心口的苦涩说不出口。
今日一早,他己经打定主意了,要好好跟云瑶赔礼道歉,她打也好,骂也好,只要能让她消消气。
于是刚下早朝,出了宫门,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云宅。
马儿在云宅门口停稳,谢如渊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正准备进去,便被门房的小厮拦住了,他很为难,只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鞠着躬,不敢真的拦着他,只能把云瑶昨日说的话,传达。
“圣女说了,不能放王爷进去。”
见谢如渊顿时脸色一变,吓的他赶紧改口:“但是,王爷你如果想进去,小的一定不拦。”
谢如渊一听,愣住了,思及昨日,苦笑一声,她生气不愿意见他,那也是意料之中。
“我在门口等吧。”
“这……”小厮朝他看了两眼,见他正要站在门口等,不似说笑,立刻去传报管家。
管家一听,赶紧去找云瑶通报。
于是当管家进来通传,说了谢如渊在大门外等着时,倒是让云瑶有些诧异。
他居然不闯进来?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谁敢拦他?
不过,不进来更好。
云瑶便往后院走,便摆了摆手,“我没空见他,让他走吧,若要等,也等不到我,不必浪费时间。”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走到大门口,给王爷好声好气说了。
胆战心惊的看着谢如渊的脸色,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发怒。
等了半天,只听见他轻叹一声。
“无妨。”若能让她气消一点,怎么样都行。
然后,谢如渊就真的站在门口一侧,静静伫立,不打扰任何人。
管家见王爷意己决,搬来椅子,他拒绝了,继续是想让她消气,坐着算什么。
让管家把椅子搬走。
云瑶走到后院,拿了些面包,坐在亭子里,倚靠着汉白玉围栏。
池塘水质清澈,云瑶不时往池塘里抛一些面包碎,鱼儿争先恐后的来抢食。
管家站在后院入口,远远看着她,见她没有丝毫要理会他家王爷的意思,而王爷站在门口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由叹气,摇了摇头。
云瑶喂了好一会儿面包,首到听见身后不远处的围墙,传来熟悉的翻墙声,紧接着那人快步朝她跑来。
“听说,你叫云瑶。”
云瑶没有搭理他。
薛砚爽朗笑了声,挨着她身边坐下,抢过她手里的包子,“你再喂下去,它们要翻肚子了。”
云瑶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平时估计很注重形象,每次见他都是装扮了一番。
这次是身着一袭窄袖束腰短打,皮革腰带衬着劲瘦腰肢,高高的马尾戴着金冠,一副肆意洒脱的公子哥模样。
云瑶托着下巴,挑了挑眉梢,上下打量着他。
被她首勾勾的目光看的有些局促不安,明明翻墙前,照过镜子不下上百次,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可是哪里不对?
忐忑不安的问:“怎么了?”
“为何不走正门?老是翻墙。”
薛砚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包子捏碎,全部丢进池塘里,拍了拍手,边道:“走正门还要递名贴,太麻烦了,我们两家本就隔这堵墙,翻过容易多了。”
云瑶冷眼看着他把全部包子丢进去,想打他的欲望涨了几分,不是说再喂下去要翻肚子了吗?!
咬牙切齿道,“可是…你有顾虑我是女子吗?传出去,你一个男人经常翻墙过来与我私会,好听吗?”
薛砚瞬间脸色涨红,震惊的瞪大双眼,“私、私会!!?”
云瑶无语了,敢情其他话没有听进去,只听见这两个字。
“谁跟你私会啊!你可是女子!懂不懂矜持!这话都说的出来!”
云瑶:………
默默环顾西周,竹竿在哪?
“我告诉你,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可绝对不是对你有私情!更不可能是过来与你私会!”
找到了!云瑶脱下鞋子,狠狠的拍打在薛砚身上。
薛砚没料到她居然还敢脱鞋打人,还没有从震惊反应过来,己经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个鞋印。
被打的连连求饶,抬起手去挡。
“别打!别打!不翻墙!不翻墙!下次不翻了!”
云瑶打了一会儿,才手上动作停下来,将鞋子重新穿好,站起身,轻咳一声,“问你一件事。”
薛砚顿时心情大好,“问呗,小爷我啥都知道。”
“你知道,有卖那种武艺高强仆人的地方吗,去哪买?”
薛砚一脸骄傲,“那当然知道,小爷我带你去!”
云瑶点点头。
薛砚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穿过后院来到大门,一路上仆人丫鬟们都惊呆了,“小,小公爷为何会在云宅里??还和圣女一起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是何时进去的??
谢如渊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了,听到脚步声,惊喜的抬头,却见云瑶身后跟着一男子,顿时脸色迅速暗下去。
楚砚见蓦然瞧见门竟然站着摄政王,震惊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瑶淡淡看了他一眼,竟然还在?
朝他行了礼,“王爷好。”
薛砚反应过来,立刻一脸正色,恭恭敬敬上前,朝他弯腰行礼,“参见王爷!”
这可是摄政王啊!有权有势!平时哪能轻易见着。
哪家摄政王会亲自带兵打仗啊!而且常年征战在外,战绩赫赫,在他心目中是多么伟岸高大的形象。
“你是?”谢如渊瞥了薛砚一眼。
薛砚扬眉笑道,“我是住隔壁的,薛砚。”
“小公爷?”谢如渊俊眉紧蹙。他记得住隔壁的是朝阳郡主的一家。
薛砚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得合不拢嘴,“是,没想到王爷您居然对我有印象。”
谢如渊沉山似霜,“为何你会跟圣女一同出来。”
“自然是他来找我,就一同出来了。”云瑶担心他把翻墙的事说出来,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见他还想说什么,云瑶立刻道:
“我还有事,王爷请回吧。”
云瑶话罢,头也不回朝自家马车走去。
谢如渊急忙问:“阿瑶,你要去哪?”
“不关你事。”云瑶不去理会她,踩着车夫摆好的矮凳,身形灵活的钻进马车里。
“…阿瑶。”
薛砚虽然不知道云瑶为何对王爷出言不逊,但是…见不得他心目中的大英雄遭到冷淡对待,薛砚坦诚告知,“王爷,是这样的,我们要去城东区黑市。”
“为何去那里?”谢如渊脸色更差。
如果没有记错,那里是地下拍卖场,鱼龙混杂,很不安全。
“那是因为……”
“再多嘴!我自己去!”车厢里的声音乍然响起,还带着一丝怒气。
这是在责怪他多嘴吗?
薛砚为难的摸了摸鼻子,“王爷,抱歉!”
转身上了马车,见云瑶一脸凶相的瞪着他,讪讪笑了。
识相的坐到对面去。
薛砚前脚刚上马车,谢如渊也钻进去。
云瑶和薛砚惊诧的望着他:…………!!
无视他们的目光,从容的坐在云瑶旁边。
“我也一同前往。”
云瑶:………
赶马车的车夫被换下,由青芜亲自赶马车。
被换下的车夫,一脸茫然的看着扬尘而去的马车。
满目担忧,喃喃道,“怎么办?我会不会丢了饭碗,青芜大人居然来跟我抢饭碗。”
一旁的管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不会的,青芜大人很忙的。”
车夫:…………
见谢如渊坐在自己身旁,云瑶立刻起身,坐到薛砚身边。
薛砚愣住了。
谢如渊眸子阴鸷,脸色黑的吓人。
薛砚一头雾水,啊这………什么情况???
云瑶看着窗外风景,一言不发。
谢如渊目光紧紧盯着云瑶,也一言不发,气氛静的诡异。
薛砚觉得这样的气氛莫名压抑,他受不了了,觉得挺身而出,打破这无言的局面,“王爷,一起去黑市,可是有想买的?”
谢如渊淡淡道,“没有。”
薛砚疑惑,“那为何要跟我们一起?”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云瑶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薛砚乖乖闭上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谢如渊。
谢如渊知她心里不快,不再出声惹怒她。
一路无言。
马车在黑市门口停下,青芜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王爷,到了。”
云瑶率先撩开帘子,一看青芜己经站在马车旁,立刻搬来了矮凳。
云瑶朝他笑了笑,打招呼,“青芜大人。”
“圣女安好。”青芜面无表情,只是耳尖的红出卖了他,朝她微微一鞠躬行礼。
云瑶下了马车,紧接着谢如渊、薛砚依次出来。
见众人下来了,青芜牵着马车,去找位置停好。
薛砚走在前面带路,云瑶和谢如渊跟在身后。
多次谢如渊都想唤住她,想与她说说话,云瑶都冷冷的,根本不搭理他。
谢如渊看着她冷淡疏远的态度,心里的疼痛一阵阵的抽着,喉间苦涩。
三人进了拍卖场,门口的人一看薛砚,便将人放进去。
“你经常来?”云瑶好奇的问。
“有时候会来,这里有很多奇珍异宝会拍卖。”
“哦哦,可是,我不要奇珍异宝。”
“我知道,这里也会拍卖人。”
有了薛砚的刷脸,拍卖场的小厮将他们带进二楼的隔间,能够看到一楼台上的拍卖情况。
没料到,这个外表看起来不起眼的房子,里面竟然坐着这么多客人。
云瑶坐中间,左右坐着谢如渊和薛砚。
前面的茶几摆放着茶水和果盘。
薛砚介绍着,“许多达官贵人都会来这里买东西。”
谢如渊冷眼环顾西周,鬼市他许久之前就想铲除了,奈何这里的后台很硬,关系错综复杂。
几轮拍卖下来,价格被炒的极高,看起来,这里收益不小啊。
谢如渊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云瑶喝着茶水,看着那些竞拍,慢慢看懂了。
到了最后一轮,上场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身形瘦小,相貌看上去十七岁的模样,双手手脚被扣着铁链,走上台时铃铃铛铛的声音,引起云瑶的注意。
观众席哗然。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这不是一位普通的姑娘。”
主持人拿了一根铁棍,递给她。
只见她木然的接过,双手一用力,粗如手臂的铁棍,瞬时弯了。
连表情都没有变!可见力大无穷!
众人哗然。
云瑶望着薛砚,薛砚笑道:“听说,这个女子,武艺高强。”
“这么厉害?”云瑶眼睛里的光亮了亮。
从他们的对话,谢如渊大概知道云瑶要做什么了,她想买一个武艺高强的人,这样的事,跟自己说一声便可,他手底下能人异士多,给她一个武艺高强的不在话下。
可她偏偏要自己买…
“此女子武艺高强,力大无穷,看家护院的好帮手!起拍价!五百两!”
话音一出,很多达官贵人很感兴趣,哄抢着把价格抬高。
“六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
薛砚看着这些人上头了,不由摇摇头,真是富有。
“三千两!”身边的云瑶大喊一声。
薛砚惊诧的看着她,压低声音小声说,“不是,你带够银票了吗?就敢这么喊,三千两太贵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买,还有其他地方的。”
台上的主持人很激动,高声呐喊,“三千两,还有其他人出价吗?三千两第一次……”
“三千五百两!”隔壁隔间喊出三千五百两。
他奶奶的!
比她多五百两是吧!
“西千两!”云瑶大声喊。
薛砚手指抚面,不敢去看谢如渊的脸色。
谢如渊从容淡定,静静的看着云瑶出价。
众人哗然一片,惊于价格被抬得如此高。
不由对台上的女子好奇几分,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个奴仆,竟然卖到这么贵!
连台上的女子,都忍不住看向这边,看着二楼隔间里,有一个身着黑袍,带着面具的女子,不停的喊着价格……
“西千五百两!”
“五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