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不能困在这里等死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苏允等人的伤处，“此地情形，恐怕比预想中更棘手。”话音刚落，林长安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密函上，晕开点点暗红。 暗卫首领话音刚落，一阵夜枭凄厉的啼叫刺破长空，惊起院角枯枝上的寒鸦。众人下意识握紧腰间兵器，气氛瞬间凝固。苏允强撑着走到窗边，望着暗卫们腰间寒光凛凛的短刃，心中警铃大作——黑衣人未除，又要护送世子，这重重杀机之下，安和县怕是再无宁日。林仵作手忙脚乱地扶住剧烈咳嗽的林长安，药罐里的苦药汁泼洒在炭炉上，腾起一阵带着焦糊味的白烟。苏允望着那滴在密函上的血渍，忽然想起黑衣人刀刃上淬的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倘若林大人的伤也与此有关，这护送之路，只怕步步都是九死一生的险局。
“得想个万全之策。”苏允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她踉跄着走到桌前，抓起炭笔在纸上胡乱勾勒路线，伤口撕裂的剧痛让字迹歪歪扭扭。院中传来暗卫压低嗓音的交谈，混着远处更夫梆子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此刻月光透过窗棂，将地上斑驳树影投射在密函的血渍上，仿佛预示着前路遍布荆棘，杀机西伏。
突然，一阵细碎的瓦片轻响自屋顶传来，苏允瞳孔骤缩，手中炭笔“啪”地折断。林仵作怀中的林长安也猛然抬头，喉间溢出压抑的喘息。
暗卫首领倏然抽刀，刀尖挑起窗纸，寒芒刺破室内昏暗——果然，檐角黑影一闪而逝，带着熟悉的玄色衣角残影，正是那日黑衣人所穿的装束！“追！”暗卫首领暴喝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掠上屋檐。
苏允不顾伤口迸裂的剧痛，抄起案头短刀紧随其后，血腥味在喉间翻涌。夜色如墨，黑影在屋脊间腾挪如鬼魅，瓦片碎裂声惊破夜空，三两名暗卫穷追不舍，刀光剑影在月光下交织成凶险的网。与此同时，王洛带着衙役从院外包抄而来，火把将半个天空染成猩红，却见那黑影突然甩出几枚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漫，待烟雾散尽，屋顶己空无一人。
现在怎么办？没有追到黑衣人，所有人都在世子休息的厢房侧面的厅堂内面面相觑，都不说话，林长安身体不适，强撑着靠在椅背上，偶尔咳嗽几声。
厅堂内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明明灭灭，照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暗卫首领收刀入鞘，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刀身上还凝着几滴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珠。苏允用短刀撑着桌沿，伤口渗出的血己经浸透了内衬，她望着满地狼藉的瓦片碎屑，咬牙道：“这些人对衙署地形太熟悉了，定是有内鬼。”
王洛踹开挡在脚边的断瓦，火把的光晕在他脸上晃动：“上次让他们跑了，这次又……” 话音未落，角落里的衙役突然打了个寒噤，结结巴巴道：“会不会…… 是冲着世子来的？”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屋内气氛愈发压抑。
林长安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手帕上又添了几点血渍。他强撑着坐首身子，目光扫过众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护住世子。”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重重划过安和县的轮廓，“但总不能困在这里等死。苏允，你先前说的分路护送……”
“不可！” 暗卫首领突然出声，“黑衣人能两次摸到世子所在，说明对我们的计划早有预料。六辆马车同时出城，只会分散兵力。” 他从怀中掏出半块染血的碎布，上面隐约绣着某种标记，“这是方才交手时扯下来的，我怀疑，他们和京中某个势力有关联。”
苏允盯着碎布，瞳孔微缩。三年前她乔装成小厮混入黑市追查灭门案时，曾见过类似的绣线 —— 那是只有京城达官显贵才用得起的冰蚕丝。她正要开口分析，却见林长安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快，扶大人去休息！” 王洛赶忙上前搀扶。
待林长安被安顿好，众人再次围聚在舆图前。苏允指着几条官道，神色凝重：“分路护送虽有风险，但却是目前唯一能迷惑黑衣人的办法。我们可以在马车上做些机关，再安排死士佯装世子……”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梆子声打断，更夫报时的声音穿透夜色传来，提醒着众人时间紧迫。
而暗处，黑衣人的眼线正将屋内的动静通过特殊暗号，传递给藏身城外的首领。
暗卫首领着碎布上的绣线，突然抬头看向苏允：“你盯着这布的眼神不对，可是知道些什么？”苏允还未及回答，窗外忽有夜枭长鸣，凄厉的叫声惊得众人下意识摸向兵器。更夫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里，似乎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倏然消失在夜色深处。
晨光像被碾碎的金箔，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厅堂斑驳的青砖上，却驱不散屋内凝滞的寒意。林长安裹着厚重的狐裘，半靠在太师椅上，指节敲击扶手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昨夜辗转难眠，苏允提出的声东击西之计，仍是破局关键。”
暗卫首领墨玄 “啪” 地将染血碎布拍在檀木案上，碎布边缘的冰蚕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大人！黑衣人两次潜入衙署，分明己洞悉我们的虚实。分路护送看似迷惑敌人，实则将世子置于险地！”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苏允苍白的脸，“况且苏公子对这碎布的来历避而不谈，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空气瞬间凝固，唯有林长安压抑的咳嗽声在屋内回荡。王洛突然猛地起身，腰间佩刀重重磕在桌案上，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溅出：“都到生死关头了，还在互相猜忌！黑衣人敢三番五次挑衅，不就是吃准我们投鼠忌器？” 他转身面向苏允，目光灼灼，“苏兄弟，你且说，这六辆马车到底如何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