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像是寻仇

2025-08-20 2198字 6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第二十章:倒像是寻仇

苏允和林仵作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了安和县那起灭门惨案。林仵作弯腰从床底拖出个藤箱,往里头塞了几把柳叶刀和一卷油纸;苏允则抓起墙角的药篓,将新晒的止血草药一股脑塞进去。

三个人急匆匆赶到马厩,林仵作踩着苏允的肩膀翻上马车,苏允随后利落地跳上车厢。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吱呀吱呀” 的声响。衙役挥起马鞭,边赶路边补充道:“死者门窗完好,不像是强闯。但屋里值钱物件一件没少,倒像是寻仇......”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大片水花。林仵作着旱烟杆陷入沉思,苏允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想起师父常说的话:“最干净的凶案现场,往往藏着最狠的杀心。”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桃木符,指尖触到符咒上凸起的纹路,心跳却愈发快了 —— 这次的案子,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马车车轮碾过崎岖山道,剧烈的颠簸让车厢木板吱呀作响。苏允死死攥住车辕,胃里翻江倒海,胆汁几乎要冲破喉咙。身旁的林仵作咬着旱烟杆,烟丝在颠簸中洒落大半,却仍强撑着镇定模样。一刻钟的路程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终于,马车猛地刹住,苏允扶着车沿踉跄下车,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还未站稳,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便刺入耳膜。几个衙役瘫坐在泥地里,有人扶着树干干呕,有人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酸臭的呕吐物混着雨水在地上蜿蜒。苏允皱眉捂住口鼻,腐肉的腥气混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比她想象中更令人作呕。

“林仵作!苏小兄弟!” 王洛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几分沙哑。他站在门口,腰间的佩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脸色却比死人还惨白。苏允跟着师傅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 屋内满地狼藉,血迹早己干涸成暗褐色,像一张张扭曲的蛛网铺满地面。尸体被啃食得面目全非,残缺的肢体散落各处,老鼠在尸骸间窜动,啃食的 “咯吱” 声混着苍蝇的嗡鸣,组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

有个年轻捕察跌坐在门槛边,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太惨了... 太惨了...” 苏允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才勉强压制住翻涌的恶心感。

林仵作的旱烟杆在门框上重重敲了两下,震落几片烟灰:“先将尸体的西肢都找齐再说!” 沙哑的声音穿透现场的混乱。王洛脸色铁青,抽出佩刀指着还在干呕的衙役们:“别吐了!快些帮忙!”

几个衙役猛地打了个激灵,跌跌撞撞跑到路口小溪边,用瓢舀起水拼命漱口。他们套上粗布手套,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在院子、柴房和墙角仔细搜寻。腐肉的碎屑粘在手套上,每捡起一块残缺的肢体,都伴随着压抑的干呕声。不一会儿,散落的尸块被拼凑在草席上,在苍蝇的嗡鸣声中泛着青白。

正午的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尸体上投下斑驳光影。林仵作蹲下身,浑浊的眼睛眯成细线,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拨开死者胸前的碎肉:“伤口杂乱无章,深可见骨...” 苏允半跪在一旁,阳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斜斜覆盖在血肉模糊的尸身上。死者脸上皮肉翻卷,原本的面容被利刃划得支离破碎,有的伤口处甚至能看见白森森的颧骨。

“这是大仇大仇才会这样做。” 苏允轻声说道,指尖抚过一道从左肩斜劈至腹部的伤口,刀痕深到几乎将人劈成两半。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钻进她的耳朵,像是婴孩的呜咽,又像是妇人的抽泣。她猛地转头,瞥见窗边闪过一道半透明的黑影,那影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

苏允不动声色地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缕金光从她指尖迸发,在空中勾勒出神秘的符文。那道即将消散的魂魄被金光笼罩,消失在她身侧的小布袋中。

林仵作盯着拼凑完整的尸身,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旱烟杆在指间无意识地转动:“这是仇杀,尸体被破坏很严重,需回去细细检查,但需要时间。”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疲惫与凝重。

王洛眉头紧皱,手背在身后踱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声响:“劳烦林仵作,苏小兄弟就留下来帮忙吧。” 他转头看向苏允,目光中带着信任与期许。

苏允利落点头,腰间捕快腰牌随着动作轻晃:“王大人放心。” 她本就打算深入调查,即便王洛不说,也会主动留下。作为捕快,探寻真相、缉拿凶手是她的职责所在。

两名衙役抬着裹尸的草席,脚步沉重地往马车上搬运。林仵作最后看了眼狼藉的现场,颤巍巍地爬上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扬起阵阵尘土。

“走,先去拜访里长。” 王洛抽出佩刀,在衣角随意擦拭了几下,刀身映出他冷峻的面容。苏允跟在他身后,刚出院门,经过隔壁的时候,透过院门看到一个男人就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他们离开,穿过狭窄的巷道,村子里静得可怕,偶尔有狗吠声传来,却无人探头张望。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空气中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尸臭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里长家的门虚掩着,王洛抬手敲门,声音在寂静的村落格外清晰。门开了条缝,里长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是王洛和苏允,才松了口气,忙将两人迎进去。屋内油灯昏黄,里长搓着布满老茧的手,声音发颤:“大人,这事儿可把村里人都吓坏了……” 苏允掏出羊皮纸和炭笔,目光锐利地盯着里长:“先说说,死者一家平日里为人如何?有没有与人结仇?”

屋内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面上摇晃,映得里长沟壑纵横的脸上光影斑驳。他约莫五十岁上下,因常年在田间耕种,经受风吹日晒,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