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不用审问了，我认罪。
“岳父岳母待我如亲子，妻子更是结深！” 他跨步上前，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在火光下突突跳动，“王捕快空口白牙血口喷人，不怕寒了石林县百姓的心吗！” 这声质问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尾音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洛冷笑一声，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朝身后衙役挥手时，六名黑衣人被反剪双臂押入院中，玄色劲装浸透了血污，脸上还留着鞭痕。为首那人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文远：“是你许诺黄金百两，让我们截杀官差灭口……”
“住口！” 周文远抬脚欲踹，却被苏允横剑拦住。剑锋擦着他靴底划过，在青砖上留下白痕。王洛上前一步，火把的光映得他眼神如冰：“昨晚你派刺客伏击时，可曾想过今日？” 他猛地转向那女子，“方才你在屋内说‘不杀他们，等他们查出来，咱们都得死，屋外暗哨听得一清二楚！”
女子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石桌上，震落的砚台砸在黑衣人脚边。其中一名刺客突然惨笑起来：“周公子答应事成后送我们出城，如今却让我们顶罪……”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七窍渗出黑血倒在地上。
周文远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刺客气绝，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王洛弯腰翻看刺客眼皮，起身时指尖沾着黑血：“看来有人怕真相败露。” 他朝衙役使眼色，铁链的哗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周文远，女子李氏，你们二人涉嫌谋杀林府三口、刺杀官差，随我回衙署受审！”
周文远缓缓闭上双眼，喉结剧烈滚动着，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高高隆起，又慢慢吐出，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愤懑都吐尽。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那团燃烧的怒火与不安的慌张尽数熄灭，只剩下一潭死水般的平静，声音也变得毫无波澜：“不用审问了，我认罪。”
“周文远你疯了！” 女子李氏尖叫着，面容扭曲，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扑向周文远，却被衙役死死按住，“我们明明计划得那么好！”
周文远恍若未闻，目光越过李氏，首首看向王洛，一字一顿道：“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我表妹的事，所有罪孽，都是我一人所为。” 他垂眸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些年，我受够了，实在不想再忍下去了，所以才……”
王洛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与震惊，佩刀随着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晃动：“他们可是你的岳父岳母，还有结发妻子，你儿子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你下此狠手？”
“深仇大恨？” 周文远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又悲凉，惊得屋檐下的夜枭扑棱着翅膀飞走。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烙铁疤痕，“我入赘林家，本以为能给家人安稳生活，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父母想来看看孙子，他们竟让人在城门口泼粪，羞辱我年迈的双亲！我母亲为了见孙子，在城门口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膝盖到现在都伸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