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咱们都得死！
周文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怀中幼子的哭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他仿若没有听到，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强作镇定地咳嗽两声，两名丫鬟吓得转身，见是周文远，慌忙福身行礼。
“好好做事。” 周文远声音沙哑，转身时险些踉跄。怀中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漆黑的眼睛望着父亲煞白的脸，伸出小手想要触碰他颤抖的嘴角。而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又聚起乌云，闷雷隐隐，似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夜凉如水，白日里那场倾盆大雨将林宅冲刷得纤尘不染，青石板泛着冷冽的光泽，积水倒映着稀疏的星子。管事丫头们提着灯笼结伴回房，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唯有值班护卫的甲胄在月光下偶尔闪过微光，巡逻时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院落里回荡。林家虽无显赫权势，却殷实富足，这些护卫便是他们用银钱堆砌起的安全屏障 。
子时三刻，更鼓声悠悠传来，连最后一批巡逻的护卫都呵欠连天，缩进角门的岗亭围着火盆打盹。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月洞门掠过，黑色披风紧贴着身形，在夜色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挂着红灯笼的无名宅院在夜色中泛着妖异的光晕，两个灯笼被夜风刮得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坠落。黑影在院外驻足，警惕地环顾西周后，才伸手急促地叩响门环。木门 “吱呀” 一声裂开缝隙，黑影迅速闪身而入，又猛地回头张望，确认身后无人尾随，这才重重地关上了门。
“你来了！” 屋内传来压抑的女声，带着几分急切。
黑影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满是怒容的脸：“你太鲁莽了，怎么能派人去杀王捕快他们？”
“不杀他们，等他们查出来，咱们都得死！” 纱帐后的女子突然站起，锦袍拖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荒谬！” 黑影气得浑身发抖，“都己经做得天衣无缝，他们怎么可能查到？”
“他们找到了失踪嬷嬷的尸体，还顺藤摸瓜找到了毒药来源！” 女子压低声音，眼中满是焦虑，“那个小厮也快被找到了！”
“不可能！” 黑影拔高声音，手指被攥得发皱，“我明明将人远远打发走了！那小厮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
“若不是我买通了衙署里的人，还真被你蒙在鼓里！” 女子冷笑一声，“我必须尽快了结这案子，一天都不想再等！”
来人快步上前，抓住女子的衣袖：“不要急，只要再拖几天，等风头过去，自然会结案！”
两人对峙间，窗外突然传来夜枭的怪叫，黑影与女子同时僵住，目光警惕地望向窗外，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这场隐秘的对话......
两人屏息凝神，死死盯着院落每一处角落。月光洒在空荡的石板路上，唯有树影随风摇晃，再无半点动静。许久，黑影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长舒一口气：“我一路上绕了好几条巷子，还特意确认了三遍，绝对没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