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山谷

2025-08-18 259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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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将常知乐唤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冰冷刺骨的溪流边,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她挣扎着坐起,环顾西周。

这里似乎是山谷底部,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光线昏暗。

她有些发懵,自己与悬崖真是有解不开的缘,只是这次没那么好运,没有杏花姐给她捡走了。

不远处,长庚蜷缩在一块大石旁,小脸依旧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似乎只是摔晕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奚池舟。

他躺在距离溪流稍远的乱石滩上,脸色灰败,嘴唇乌紫。

右臂的伤口发黑,左腰侧的伤口更是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将身下的碎石都染红了。

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奚池舟!”常知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

看着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和中毒的迹象,巨大的恐惧和后怕瞬间淹没了她。

她之前对他所有的怨怼、心结,在这触目惊心的伤势面前,都化作了无边的恐慌和尖锐的心疼。

“奚池舟!你醒醒!你不能死!”

她颤抖着手,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先用力扎紧他腰侧还在渗血的伤口,试图止血。

然后看向他右臂那泛黑的伤口,她不懂解毒,只能先用冰冷的溪水一遍遍冲洗伤口,试图减缓毒素蔓延。

冰冷的水刺激下,奚池舟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常知乐满是泪痕和焦急的脸上。

看到她安然无恙,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如释重负的放松。

“知乐,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嘶哑微弱,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她。

“我没事!我和长庚都没事!”常知乐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傻!伤得这么重!毒…”她看着他乌紫的嘴唇,声音哽咽。

“小伤…死不了…”奚池舟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但他强撑着,试图坐起来,“得…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里太暴露…”

“你别动!”常知乐按住他,看着他强忍剧痛的样子,心中那点坚硬的心结彻底碎裂,只剩下无尽的心疼和自责。

“我去找!你躺着别动!”

她将奚池舟小心地挪到一块背风的大石后,又检查了长庚,确定孩子只是昏睡。

然后她强撑着疲惫伤痛的身体,在附近寻找。

幸运的是,她很快在不远处的崖壁下发现了一个浅浅的、但足以容纳三人的凹洞,里面铺着些干燥的落叶。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一点点将奚池舟和长庚挪进了凹洞。

长庚在移动中醒了过来,虽然虚弱害怕,但看到常知乐和受伤的奚池舟,懂事的没有哭闹,只是紧紧依偎在常知乐身边。

安置好他们两人后,她便出去寻找一切能辨认的、或许能消炎的野草。

捣碎了敷在奚池舟的伤口上,尤其是腰侧那道可怕的伤口。

她用撕碎的衣料,一遍遍为他更换被血和脓水浸透的简陋绷带。

奚池舟的毒伤和腰伤发作起来,痛入骨髓,高烧反复。

但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只有在痛到极致时,才会从紧咬的牙关中泄露出几声压抑的闷哼。

他不想让常知乐担心,更不想在孩子面前显露脆弱。

常知乐看着他独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看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也紧蹙的眉头,看着他为了不拖累她们而强撑的样子。

那些过往的隔阂和怨气早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深的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默默地照顾他,为他擦拭冷汗,在他痛得发抖时,轻轻握住他没有受伤的左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奚叔叔…疼吗?”长庚烧退了些,虽然依旧虚弱,但精神好了很多。

他趴在奚池舟身边,用小手轻轻碰碰奚池舟没有包扎的手臂,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依赖。

这几天的生死相依,让长庚也卸下了心防,他对这个拼死保护他们的奚叔叔充满了亲近和信任。

奚池舟会勉强睁开眼,对他虚弱地笑笑:“不疼。长庚真勇敢。”

这简单的互动,成了洞内最温暖的时刻。

日子在崖底艰难地滑过。

常知乐精心照料着,奚池舟的腰侧伤口在草药和她的护理下,奇迹般地没有恶化,甚至开始缓慢地收敛、结痂,展现出他强健体魄的惊人恢复力。

但右臂的毒伤却如同跗骨之蛆,虽然被她用溪水冲洗和有限的草药压制着,那乌紫色却顽固地停留在伤口周围,甚至隐隐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奚池舟的高烧也时起时伏,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紧紧锁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常知乐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

她翻遍了附近所有能辨认的植物,那些具有微弱消炎作用的野草被她反复采摘,几乎快被薅秃了。

溪流里的鱼虾难以捕捉,野果更是稀少。

仅靠这些,只能勉强维持生存,却无法真正挽救奚池舟的性命。

他那越来越弱的脉搏,像冰冷的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常知乐看着奚池舟在昏迷中依旧痛苦地喘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轻轻抚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奚池舟,我们不能只等着别人来救。我们得自己走出去。”

长庚依偎在她身边,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也满是决心:“姑姑,我可以!我能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庚不再别别扭扭的,也开始喊她姑姑了。

奚池舟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有些涣散,但捕捉到了常知乐话语中的决绝。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常知乐握住他没有受伤的左手,眼神温柔而坚决。

“别逞强。但你必须好起来一点,我们才能走。试试看,能不能稍微坐起来?”

在常知乐和长庚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奚池舟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坐首了身体。

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涌出。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腰间的伤口和中毒的手臂,带来钻心的疼痛。

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哼出声,只是用眼神示意常知乐: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