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不用看她也知道架在她脖子上的是一柄,随时可以要了她命的剑。
“谁?”那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响起,紧接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常知乐有些认命的闭了闭眼睛,自从昨天到了军营,她真是每走一步都踩雷。
“是你?”奚池舟拧着眉头,他清淡的眸底沉的发黑。
他身后那个没听过声音的男人,长得与青锋有些相似。
青锋手中的剑未动分毫,往前站了站,看到是常知乐的那一刻他有些惊讶:“怎么是平安兄弟?”
“我……迷路了。”她紧张的牙齿都在打颤,生怕奚池舟一个眼神给到青锋,他会一刀把自己捅对穿。
“从新兵营到此处需一炷香的路程,不知你是如何走错的?”奚池舟语气冰冷,声音中透着一丝机不可察的不耐。
好似她但凡说错一句,他就会让青锋立马动手。
“将军……我,我是跟着青锋大人来的,我想,我想成为将军的亲兵,所以才想着找青锋大人,没想到跟丢了,所以才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眼下只有说实话才能保命,可他根本就是不会信自己没听到啊,以前方婆婆给她讲过的故事里,她这样的人无论听没听到的都会被立马杀掉的。
想到这里她都快哭了。
“为什么想成为亲兵?”奚池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因为小人不想死!我……我与杨来福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军营,会有与他关系不错的人来…来替他出气,就算一时半会不会死,可日子总归是不好过的。”她的声音透着几分酸涩。
“可你今日听到了不该听的,同样也没有活路。”
昨晚他未曾看真切这小乞丐的模样,这会儿她咬着下唇苦苦哀求的模样,都极为……阴柔。
这小子个头不高,又瘦骨嶙峋的,如今又摊上这件事。
算他倒霉!
“杀了。”他言简意赅的开口,语气不带任何温度。
“将军!我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将军,我这一条狗命都是将军的只要将军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常知乐连忙开口说话都不带哆嗦的。
她感觉的到,奚池舟是真的想要她的命,这何其容易。
青锋的剑没着急落下去。他面带迟疑的看向奚池舟。
本想离开的奚池舟转过身来,盯了她半晌,突然垂下身来,目光与她平视。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常知乐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是害羞不是心动,是被吓的。
“什么都愿意?”奚池舟的嘴角浅浅勾起,话语中多了几丝玩味。
常知乐的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几分,这个,这个奚池舟不会也是断袖吧,难道他也要学杨来福那样?不应该吧?
看着常知乐的脸色变了又变,奚池舟才敛起神色来,起身的同时扔了个东西在她怀里。
“这里面是一只子蛊,名唤牵丝引,服下它,你若是对今日之事透露半字给别人,我便教你生不如死,此蛊一旦入体,除非我自愿取出,否则这辈子都将居于你的体内,明白?”
奚池舟声音低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常知乐。
她的手中正握着瓷瓶。
几乎是毫不犹豫,奚池舟的话音刚落她就仰头将瓶中之物悉数吞进腹中。
末了还用力的吞咽了几下,没水,实在是有点噎挺。
见她吞下的不带任何犹豫,奚池舟眼下的冰冷也融化了几分,此子倒真是……想活。
“将军……这样我就能活了吗?”常知乐感觉那蛊虫顺利下肚了才开口问他。
奚池舟没有看她,抬眼对青锋吩咐:“带她去亲兵营最外围安置,以后他就负责主帐内外所有的灯烛添换,以及……”
奚池舟忽然扬了扬嘴角,看向常知乐:“每日营中的流言蜚语,向青锋报告。”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小人一定尽心竭力!”她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报告流言,这分明更像是警告吧。
不过这小命总算是保下来了,她心里暗暗祈祷快点到巫疆吧,到了巫疆,她总有法子能脱身的。
这事了结后她去新兵营收拾了东西,福生看着颇为焦急:“平安,你去哪里了,不是说找青锋统领吗?我看着他好几回了,你却没见人影。”
“我无事,不过……以后我就要去将军亲兵营了,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我会一首记得你的好的。”这话倒是不作假,福生这人心思单纯,对她也是不赖,若是有可能她也挺愿意跟他做个朋友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来了这里大家便都是兄弟,平安。”他忽然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一脸正色道:“别管别人怎么说,你始终是我的兄弟。”
常知乐哑然,男人的兄弟情建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若福生知晓她是女子,定不会这般同她说了。
后来她才明白,福生那句别管别人怎么说是真的有人在背后说她……
……
亲兵营最外围的营帐,条件简陋倒也清净,住的人不多,她刻意降低存在感,也不同人多言,努力扮演着一个无名小卒。
只不过令她头疼的是另一件事情,她每日都要固定的进出两次主帐区域,更换灯油、检查更漏。
若是奚池舟在的时候她就感觉如芒在背,她也想拥有超绝钝感力,但体内的蛊虫如有反应一般每次进入主帐她都浑身冰凉。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想快速的完成任务然后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晚,她像往常几日一样去更换灯油,先换完帐外,再入帐内,她站在帐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准备抬脚进去的时候却听到帐内隐隐约约有交谈声。
她将抬起来的脚又撤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站在卫兵身边等着。
夜风习习,她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想到白天之事她不禁叹了口气,赵莽那几人虽然没找着机会给她闷棍,但今日中午她饭里掺了沙子,定是他们授意的。
还有前几日去问库房的人要东西时他们刻意的刁难,夜晚睡觉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被褥是湿的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源于那个禽兽杨来福,只不过奚池舟一首迟迟未处置他,倒是让常知乐心里的石头没有完全落地,她怕他出来了会更加努力的报复。
“平安,进来添灯。”苍砚的身影出现在帐门口,他是青锋的同胞哥哥,奚池舟的近卫之一。
“……现在吗?苍砚统领。”她有些犹豫,里面不是还在谈话吗,她现在进去,是有些不合时宜吧?
苍砚颔首:“灯都快燃烬了,快些吧,一会儿耽误了事情你也不能免责。”
她连忙应是跟着苍砚进了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