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反贼

2025-08-18 2454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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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惊鸿的目光在常知乐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

他看到了她低垂的眼睫,看到了她看似平静实则紧绷的肩线,也看到了她颈间那枚样式古朴、与公冶听鸢之前描述的来历不明相符的坠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含义不明的弧度,目光重新回到公冶听鸢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朋友?”他慢悠悠地踱步进来,靴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公冶听鸢的心尖上。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两位朋友?”他的目光再次掠过祁锦官儿,那朋友二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嘲。

祁锦官儿此刻也站了起来,脸色依旧不好看。

但面对公冶惊鸿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他收敛了在纸铺时的暴躁,只是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行了个常礼:

“祁记纸铺,祁砚,见过五公子。”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敬意。

公冶惊鸿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注意力显然还在自己妹妹身上:“这个时辰,不在府里待着,跑出来胡闹什么?还带着……”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常知乐,“生人?”

“我没有胡闹!”公冶听鸢急于辩解,声音也拔高了些。

“我就是……就是请她们吃顿饭!三哥也知道她!”

她指向常知乐,仿佛找到了靠山,“她是三哥带回来的客人!”

“哦?三哥带回来的?”公冶惊鸿挑了挑眉,似乎对这点更感兴趣了。

他重新看向常知乐,这次的目光带上了更深层次的探究,“能让三哥破例带回来,想必……有些特别之处?”

常知乐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背脊挺得更首了些,依旧垂着眼,声音平静无波:

“承蒙三公子搭救,不敢当特别二字。”她将问题轻描淡写地推了回去。

祁锦官儿站在一旁,看着公冶惊鸿对常知乐的审视,眉头皱得更紧。

他下意识地侧移了半步,隐隐挡在常知乐身前半个身位,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公冶惊鸿的眼睛。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既然是三哥的客人,又在听鸢这里作客……”

他话锋一转,对着公冶听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时辰不早了,吃完早些回府。别让爹娘担心。”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只是路过打了个招呼,转身便朝门外走去,辫子上的银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祁老板,”他叫的是祁锦官儿。

“舍妹年幼任性,若有叨扰之处,还望……海涵。”这话听起来客气,但那海涵二字,却透着一股冰凉的警告意味。

接着,他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常知乐的方向,留下一句更轻、却更意味深长的话:

“至于这位……常姑娘?庭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是三哥的客人,那便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公冶惊鸿的身影便消失在雅间门口,只留下一片更加凝重的寂静和挥之不去的寒意。

祁锦官儿盯着空荡荡的门口,脸色铁青,按在窗框上的手缓缓收紧。

公冶惊鸿的出现也帮他们解决了一个麻烦,公冶听鸢吃罢饭有些不情不愿的回府了。

她原本也不想回的,奈何公冶惊鸿的马车就在楼下等着。

她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脸上带着不舍,“锦官儿,我五哥不是那个意思,你…你明白我的心吧?”

“不明白,六小姐请回吧。”祁锦官儿面上微冷。

公冶听鸢跺了一下脚,还想说什么,又被下人催促了一次才跟着下楼走了。

回纸铺的路上,二人一前一后,不知在想什么。

“你得罪过公冶五公子?”常知乐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祁锦官儿的眼神晦暗不明,显然也不想过多的提起这人。

“那你知不知道…公冶惊鸿和公冶什的关系怎样?”她换了个问题。

说话间二人己然到了纸铺,祁锦官儿麻利的开门,点灯,然后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突然只剩下两人,常知乐倒有些拘束了起来。

“跟我来。”祁锦官儿只是走进了里屋,摸了半天推开门,还有个后院,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骗她!

害得她以为真的只有那两件破屋,她麻利的跟上,祁锦官儿带着她上了阁楼的房顶。

三月的夜晚,还有丝丝的凉意,许是二人方才喝过酒,眼下也不怕冷。

“你与公冶什,到底是怎么遇到的?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祁锦官儿的脸色有些凝重。

“这很重要吗?”常知乐盯着远方的灯火,没看他。

“嗯,我想知道。”祁锦官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远方。

良久,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常知乐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她轻声开口:“那年…”

方婆婆死后武康村遭遇了一件她此生都不愿意再回想的事情。

她的双眼红了一片:“我在她死后,本就想来巫疆,奈何身上的钱都被小偷扒走了,走投无路才当了乞丐,三年前去了江州……”

她略过了那段痛苦的记忆,捡了一些不重要的云淡风轻的讲了出来。

讲了与奚池舟的相遇,如何女扮男装去军营,如何逃了出来遇到了公冶什。

祁锦官儿听完沉默了良久,他突然开口:“你说公冶长垣带兵去跟奚家军打了起来?”

“是啊,死了很多人。”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起来。

“我从小在巫疆长大,公冶府有兵我知道,造反…”他压低了声音。

“你不觉得造反这件事很奇怪吗?”

常知乐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哪里奇怪?这事不是己经传遍了整个青云国,谁人不知啊。”

祁锦官儿吸了一口气:“按理说,他若真是反贼,一定会培养自己的兵,至少要有跟朝廷抗衡的实力才会起兵。”

常知乐脑海中有东西呼之欲出,她的心忽然开始怦怦跳:“你是说,巫疆,公冶家也许并没有反意?”

祁锦官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这个谣言一开始从哪里传出来的也无人知晓,只是你今日也见了庭州的面貌,像是反贼该待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