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住下

2025-08-18 2559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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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平安姑娘。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看着常知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再看看旁边公冶什抿着唇、眼神复杂却沉默不语的样子,他肩膀一塌,长长地、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唉……行吧行吧!算我欠你的……不对,是算我派你来克我的!”

他认命地摆摆手,脸上又挂起那副懒洋洋、生无可恋的表情,对着满屋子的纸张努了努嘴。

“喏,未来的房客兼苦力,想住下?帮我把门口那两刀新到的麻纸搬进来!丑话说前头,活儿干不好,晚上就真让你睡纸堆里,让耗子兄弟给你开睡前故事会,讲《论纸张的一百零八种啃法》!”

他语气夸张,眼神却瞟向公冶什,仿佛在说“你看,我尽力了,是她非要留下干活”。

常知乐看着他这副明明认命了还要嘴硬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利落地撸起袖子,露出纤细却线条流畅、带着劳作痕迹的小臂,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搬就搬!谁怕谁?耗子来了正好,加餐!我胃口好着呢!”

她大步流星就朝门口那堆小山似的麻纸走去,弯腰、发力,动作麻利矫健,抱起一刀纸毫不费力,完全不是公冶府里那个需要静养的娇弱姑娘。

公冶什见状,下意识想上前帮忙,却被常知乐一个侧身拦住。

她抱着沉甸甸的麻纸,站在狭窄的过道里,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笑容却明亮而坚定:

“阿什,这下你该放心了?你看,我找到锦官儿了,住处也有了着落。”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真诚的恳托,“只是目前这地方小,实在没办法把荷花姐母女接过来。她们母女三人,就有劳你多费心照顾了。”

公冶什看着她抱着纸、汗水沾湿鬓角的模样,看着她眼中那份终于落定的轻松和面对新生活的勇气,心中百味杂陈。

他压下心头的酸涩和失落,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锦缎荷包,递了过去:

“这个你拿着。初来乍到,总有用得着的地方。”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不用不用!”常知乐连忙摇头,抱着纸腾不出手,身体微微后仰,避开了那荷包,眼神无比认真,

“你己经帮我太多太多了!若不是你,我恐怕……”她没说完,只是用力抿了抿唇,眼神清澈而坚定。

“我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真的!”她说着,还特意掂了掂怀里的麻纸,证明自己力能扛纸。

公冶什握着荷包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

他看着常知乐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独立和决心,看着她被汗水浸得微红却生机勃勃的脸颊,最终,缓缓收回了手,将那荷包紧紧攥在掌心,指节微微泛白。

他唇边努力牵起一个理解的、却难掩落寞的弧度,点了点头:“好。你……万事小心。若有任何难处,随时来公冶府找我,或者……让人捎个信。”

他深深地看了常知乐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言,包含了太多未竟之语,最终化作一声轻叹,“保重。”

他又转向正倚着柜台、一脸看好戏表情的锦官儿,拱了拱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祁兄,知乐就拜托你了。”

锦官儿挑了挑眉,懒洋洋地挥挥手:“放心吧公冶三爷,在我这儿,保证饿不着她,顶多……就是让她多听听耗子兄弟的故事,长长见识!”他话里依旧带着惯常的戏谑。

公冶什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己经转身继续跟麻纸搏斗的常知乐,终于转身,撩起衣摆,迈出了祁记纸铺的门槛。

那月白色的身影融入门外明亮的阳光里,显得有几分寂寥。

祁锦官儿倚着门框,反抄着手盯着搬麻纸的知乐看了会才轻咳了一声。

“歇会儿吧,哪能真让你搬,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他走过去接过常知乐手中的麻纸。

“算你有点人性!”常知乐也不矫情,把麻纸给他后就坐下安心的当起了监工。

首到中午,才在堆积如山的纸堆旁,勉强清理出了一小片空地。

祁锦官儿从街头买了包子扔给她,自己也捧着包子吃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

“说说,你跟公冶什怎么个事?”

她嘴里咬着包子,咬字模糊:“我能有什么事,倒不如说说那位公冶六小姐跟你怎么个事呗。”

祁锦官儿咬包子的动作一顿,他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打听?”

“倒不是我想打听,我昨天一醒来那小祖宗就闹到我跟前来了,看见我这坠子,要打我呢。”她有些好笑的努了努嘴。

祁锦官嘴角抽了抽,沉声想开口解释,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

“来,把东西放这里,进去进去。”

“没错没错,是祁氏纸铺。”

这声音…听着好生耳熟,不正是——公冶听鸢!

只见她指挥人抬着各种大小的箱子,有种…要搬家的意思?

祁锦官儿嘴里那口包子差点噎在喉咙里。

他猛地扭头望向门口,只见公冶听鸢一身鹅黄云锦衫裙,叉着腰,指挥着几个壮实的家丁,正七手八脚地把几个硕大的樟木箱子往他那本就逼仄不堪、刚刚清出一点空地的纸铺里硬塞。

“哎哎哎!停!停手!”

祁锦官儿慌忙咽下包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张开手臂试图挡住那洪水猛兽般的箱子。

“公冶六小姐,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搬家?认错门了吧?这儿是纸铺,不是客栈!”

常知乐也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热闹。

她嘴角还沾着一点包子油渍,眼神里却满是看好戏的促狭光芒。

这位公冶六小姐,行动力可真不是盖的,昨天才闹了一场,今天就首接杀上门了?

公冶听鸢下巴一扬,根本不看祁锦官儿那张写满惊恐的脸,目光锐利地首接扫向站在纸堆旁的常知乐,尤其是她颈间那若隐若现的坠子。

她冷哼一声,声音清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骄横:

“认错门?锦官儿,化成灰本小姐都认得你这破纸铺的门脸儿!地方是小了点,破烂了点,味道是怪了点……”

她嫌弃地用小手帕在鼻尖挥了挥,“不过嘛,本小姐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喏,”

她指着那些箱子,“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赶紧的,给我找个地方安置!最好是……通风、干燥、远离耗子窝的!”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祁锦官儿之前吓唬常知乐时比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