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军营!杨校尉这般做就不怕上面知道了怪罪吗?我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小兵,且是男子,杨校尉真的要为了小人这般丑陋的模样犯军纪吗?”她心里怕急了,手脚也止不住的挣扎起来。
这人看起来混的不像样子,若是真的被拆穿是女子,她的处境只怕会更难,这杨来福也不会放过她。
她一只脚勾着屏风,没想到杨来福劲那么大,带动着她,屏风也应声倒地,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到绝望。
方婆婆说,女子美貌,本是件令人喜悦的事,但乱世之中,若是只有美貌,却不能自保,那就是死路一条。
可方婆婆没有告诉她,男子也是一样,哪怕是如果丑陋如现在的他,也没办法。
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是会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看准角度与时机,努力往上攀了攀,狠狠的咬住了杨来福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杨来福吃痛,他松开了钳制常知乐的手,下意识的去捂自己的耳朵。
鲜血淋漓的,还带着些许温度,杨来福不可置信的盯着被鲜血染红的手。
被裹挟住的窒息感骤然消失,常知乐的身体被重重的扔在地上,她顾不得身上的疼,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股脑的往前冲出帐门。
“小畜生!老子要弄死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杨来福怒不可遏的吼声。
掀开帐门的那一瞬间冷风骤然席面,冻的她打了个激灵,迅速的看了一眼方位,她脚下一刻也不敢停留,一股脑就往前冲过去了。
账外灯火通明,远处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近处也有一些被惨叫惊动的士兵探出了脑袋。
杨来福这样子行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早己见惯不惯,今日倒是奇怪。
只是还未看清,就见一个小个子的男人一边跑的飞快一边喊:“救命,救命啊!救命!杨校尉要杀人啦!”
冷风灌进她的口腔里,她的声音无比沙哑,为了活命,她用力的大声喊着。
她不敢停,也不敢回头看,生怕自己跑的慢了就会被抓住,只能凭着本能用力的朝某个方向狂奔。
以前方婆婆说,将军在军营里是最大的,那他住的帐篷也理应是最大的,那么,她朝着最大,最亮的营帐跑,是不是就会得救了?
白天跟着武哥进来的时候,她西处留意了一下,隐约记得是往这边跑的。
“拦住他!给我拦住这个杂碎!他行刺本校尉!”杨来福捂住鲜血淋漓的耳朵从后面匆匆赶来。
看到那些惊魂不定,面露疑惑的士兵们他更是气愤:“给我拦住他啊!本校尉的话是耳旁风吗?“
常知乐听到杨来福的声音,随即便看到那些后知后觉的士兵们想要上前拦截她。
许是当乞丐的日子太久了,她凭借自己瘦小的身板,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想要来抓她的那些士兵。
人是跑掉了,但是那些士兵个个都是男子,力气之大令她哑然,她身上原本就旧的破棉袄被抓的更加漏风了。
“站住!”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怎么了怎么了?”
呵斥声和询问声在她耳边一一略过,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大帐。
帅帐门口的卫兵远远的就瞧见她了,手中的长戟一刻也不敢松懈开。
常知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扑倒在帅帐前几丈远的地方,她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那两名持戟卫兵嘶哑的哭喊道:
“救救我,那杨来福他,他要杀我!他要……他要我!”
常知乐的身形有些踉跄,说完这些话她体力不支,险些晕倒在地。
“信口雌黄!小畜生行刺本校尉,给我拿下这杂碎!”杨来福从后匆匆赶来,他睚眦欲裂的瞪着常知乐。
“军营重地!尔等何事喧哗!”两名卫兵手中长戟交叉挡在了帅帐门前。
常知乐瘫坐在地,这会儿停了下来她才感觉到疼痛,浑身像是被拆解过一般,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身上的旧棉袄也被扯的七零八落,露出了里面同样破旧的里衣,她不自觉的抱紧了双臂。
看着近在咫尺的帅帐,她心里隐隐那种不安的情绪窜上来,里面的人会相信她吗?
杨来福是校尉,是军营里的人,若是将军向着他,会不会把她交给杨来福?
她不敢细想,若是被交给杨来福,她的小命多半也是不保。
就在这时,帅帐厚厚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猛然掀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门口。
“将军。”两个卫兵放下长戟对那人行礼道。
是她白天随武哥进来时看到的那人吗?
她白天只看到那人背影,如今他就在眼前,灯火映照着他年轻而又轮廓分明的脸庞。
那双如墨般的狐狸眼微微上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扫过杨来福和常知乐。
“何事喧哗?”他声线平稳,声音不高,带着些许沙哑。
他的目光落在了常知乐满是惊慌与泪痕的脸上,在她左脸的胎记上停留了一瞬。
“他!”
常知乐指着杨来福,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声音也带着些许哭腔,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有些艰难的开口。
“他要我!”
“可你们都是男子啊!”
那将军身边做侍卫打扮的人忍不住脱口而出。
寒风裹挟着火把,炸起一个一个的小火花,映的每个人脸上的惊愕清晰可见。
这场面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尴尬。
“放你娘的屁!你敢胡说?小杂碎想行刺本校尉还反咬一口,你也不瞅瞅你长什么样,将军明鉴……他、他。”杨来福急火攻心什么脏话都往出冒。
“他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小人,存心来构陷攀污本校尉的!”
因为心虚所以他的声音格外的大,方才他跑的急,根本来不及包扎,这会儿说话大声牵扯着他的耳朵,他疼的叫了一声,又连忙用手捂住耳朵。
咬他的那一口常知乐是发了狠的,耳垂都被咬掉了,这会儿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顺着他的指缝与染红了的衣领一点一点的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