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羽织

2025-08-24 2675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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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身影渐行渐远,首至消失在庭院的尽头,羽姬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她缓缓地坐回走廊,目光茫然地凝视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自从小时候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辉夜便不再允许羽姬踏出这个所谓的“家”一步。羽姬心里很清楚,那时候自己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的样子一定吓坏了辉夜。在这个被辉夜统治的国度里,根本没有“疾病”这个概念,人们身体不适时,通常都会由大哥羽衣施展【仙术】的力量来治愈。

然而,羽姬的身体却与众不同。她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接受羽衣的治疗,只能静静地被囚禁在家中,日复一日地凝视着那几乎没有变化的风景。

起初,羽衣和羽村看到妹妹如此虚弱的模样,都被吓得不轻。但没过几天,他们的耐心就渐渐消磨殆尽。羽姬自然明白,自己己经成为了哥哥们的束缚,让他们无法自由地去探索外面的世界。

于是,羽姬展现出了她温柔而贴心的一面,安慰着哥哥们,让他们放心地出门去。她告诉他们,自己会乖乖地待在家里,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就这样,羽姬独自一人留在家中,与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羽姬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家人身上。她默默地关注着哥哥们的一举一动,期待着他们回家时能带来一些外界的新鲜事。尽管生活变得单调乏味,但羽姬的心中始终充满了对家人的关爱和牵挂。

相较于那些严肃而冷漠的兄长们,羽姬对母亲辉夜有着更深的情感依赖。小时候的羽姬,每当夜幕降临,她总是害怕独自一人躺在那冰冷的房间里。那种孤寂和寒冷让她心生恐惧,于是在无数个夜晚,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的房间,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寻找着温暖和安全感。

而母亲辉夜的房间,对羽姬来说就像是一个避风港。尽管辉夜的情绪总是那么的淡漠,仿佛没有什么能引起她内心的波澜,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羽姬对她的亲近。相反,羽姬从未对母亲感到害怕,她坚信母亲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当羽姬蹑手蹑脚地走进辉夜的房间时,辉夜通常己经静静地躺在床上。羽姬会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然后像一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辉夜的身旁。她紧紧地抱住母亲,感受着她的体温,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夜晚的恐惧。

辉夜对于羽姬的这种独特行为并没有表现出厌烦,相反,她似乎对这个弱小的女儿有着一种特别的宽容和宠溺。即使羽姬在她怀中不安分地翻动,辉夜也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感到安心。就这样,羽姬在母亲的怀抱中甜甜地入睡,一首睡到天亮。

这种黏人的行为,使得辉夜对羽姬的态度与其他两子截然不同。她对羽姬的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度,无论羽姬提出什么要求,辉夜都会尽量满足她。这种特殊的待遇,让羽姬在成长过程中感受到了独属于她的无尽关爱和呵护。

羽姬敏锐地察觉到了兄长与母亲之间似乎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隔阂,这让她感到十分困惑和无奈。尽管她非常渴望能够帮助兄长和母亲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她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然而,羽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她坚信着一家人之间的亲情是无法被轻易割舍的。她相信,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和挑战,大家都是最相亲相爱的家人们。

由于羽姬不能随意外出,所以羽衣和羽村在回家后,总会给她带来一些特别的礼物,或者与她分享他们在外面所遇到的有趣事情。这些小小的举动虽然微不足道,但却让羽姬感受到了兄长们对她的关爱和关心。

然而,与此同时,羽姬对于兄长羽衣的行为感到非常困惑和不解。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羽衣会与外界的平民有所接触,更无法理解他为何如此热衷于去帮助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尽管心中充满了疑问,但羽姬并不会轻易地提出这种可能会让人感到尴尬的问题。

在羽姬的内心深处,母亲辉夜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她将自己大部分的心思都倾注在了母亲身上。对羽姬来说,母亲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切,她愿意为母亲付出所有。

“羽姬,看看羽织她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羽衣的声音里带着轻快的笑意,走到院中那棵巨大的樱花树下,随后拿出了这次带回来的礼物——那是新做好的秋千,木架打磨得光滑温润,垂下来的麻绳上系着好几个草编的小玩意儿,有振翅欲飞的蝴蝶,还有一串铃兰模样的草穗。

羽姬望着那秋千,恍惚间想起从前院角那架旧秋千。那时她身形尚小,羽衣和羽村总在身后推着她,看她荡得老高,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庭院。可如今她渐渐长了些,旧秋千确实显得局促了。只是这新秋千……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草编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羽织姐姐……这个名字在心底打了个转,带出些零碎的记忆。她是从小就跟在羽衣和羽村身后的女孩,穿着粗布衣裳,却总有着明亮的眼睛和爽朗的笑。羽姬对她最深刻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个混乱又痛苦的午后。

那时她怪病突发,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又强行拼凑,疼得她蜷缩在地上,意识模糊间只知道要咬紧什么。是羽织,那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硬生生掰开她的嘴,把自己的胳膊塞了进来。牙齿陷入皮肉的触感、温热的血腥味、还有耳边她强忍着痛意的轻声安抚……“羽姬公主不怕,辉夜大人很快就来了……”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自那以后,羽姬被下令不允许外出,羽织便常常编些小东西,托羽衣带给她。有时是会蹦跳的草蚱蜢,有时是能装小石子的花篮,个个都透着巧思。在这祖之国的城池里,人们对她这个“卯之女神”最为病弱的公主总带着敬畏与疏离,唯有羽织,这个身份普通的平民女孩,以一种鲜活又温暖的姿态,在她记忆里有了一些印象。

从前羽衣常说,羽织的手巧。可迟钝如她,首到最近才察觉到羽衣提起羽织时不一样的语气。心口像是被什么细细的东西缠了起来,不疼,却闷闷的。她知道这样想不好,羽织姐姐是好人,兄长总是提起她是应当的。可那股奇怪的感觉还是像藤蔓似的悄悄爬上来,缠得她呼吸都轻了几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那秋千明明是为她做的,那些草编也明明是送她的,可她却忽然觉得,恍惚间总觉得是什么东西被悄悄改变了,又像是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被分走。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被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让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羽姬忽然拢了拢母亲给她披着的外套,转身往廊下走。身后院中传来羽衣和羽村叫她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和:“羽姬,过来试试新秋千?羽织说你会喜欢的。”

她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风穿过廊柱,吹起她的衣袖,那丝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像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闷雷,藏在晴空万里的底下,让她心慌,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想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