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动荡的内心

2025-08-16 3089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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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之国西境的风,是淬了冰渣的刀,刮过的岩石和冻得发脆的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尖啸。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着,雪粒子被风卷着,抽打在脸上,带来细密而冰冷的刺痛。佐助裹紧了深灰色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每一步踏在深及脚踝的积雪中,都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浅坑,随即被呼啸的风雪抹平。

他离开音忍村己经三天。身后那座如同巨兽尸骸般盘踞在群山阴影中的巢穴,连同里面弥漫的福尔马林、血腥和绝望的气息,似乎都被这无垠的冰原隔绝了。但有些东西,却如影随形,更深地烙印在骨髓里。

脖颈处的天之咒印,像一块嵌入血肉的烙铁,在风雪中隐隐发烫,带来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钝痛。但这并非最难以忍受的。真正盘踞在他意识深处的,是另一个冰冷、滑腻、如同毒蛇般的存在——大蛇丸的灵魂碎片。

它蜷缩着,蛰伏着,像一团潜伏在黑暗沼泽里的污秽。每一次佐助试图凝聚查克拉,每一次写轮眼转动,每一次情绪剧烈波动,那团污秽便会蠢蠢欲动,散发出阴冷的、充满诱惑与侵蚀性的低语。

"力量……唾手可得的力量……释放我……释放你心中的憎恨……我们一起……碾碎鼬……″

“闭嘴!”佐助猛地停下脚步,猩红的写轮眼在帽檐阴影下骤然亮起,三颗勾玉疯狂旋转!他低吼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冰原上瞬间被风雪吞没。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痛楚驱散脑海中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体内,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无声地撕扯。一股是他自己的意志,冰冷、坚硬、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死死构筑着精神壁垒。另一股则是大蛇丸的残魂,阴毒、粘稠,无孔不入地寻找着冰墙的缝隙,试图渗透、瓦解、最终取而代之。

他需要彻底杀死它!将这个寄生在灵魂深处的毒瘤连根拔起!每一次内视,那团盘踞在意识角落的阴影都让他感到极致的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绝不能成为大蛇丸的傀儡!绝不能!

然而,杀死大蛇丸的灵魂碎片,谈何容易?它己与他的精神核心部分纠缠在一起,强行剥离,无异于剜心剔骨。他尝试过用雷遁查克拉冲击,用写轮眼的瞳力压制,甚至试图用极致的憎恨去焚烧,但都收效甚微。那东西如同跗骨之蛆,顽强得可怕。每一次压制,都让他精神疲惫不堪,如同经历一场无声的鏖战。

而比这更深的执念,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心脏——宇智波鼬。

那个名字,那张冷漠的脸,那双万花筒写轮眼……每一次想起,都让佐助的呼吸变得粗重,血液如同岩浆般奔涌。灭族之夜的猩红月光,父母倒下的身影,鼬冰冷的话语……这一切,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是支撑他忍受一切痛苦、获取一切力量的根源。

“鼬……”佐助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风雪灌入口中,带来刺骨的寒意,却无法冷却他眼中翻腾的、近乎疯狂的杀意。他必须找到他!必须亲手杀死他!用这双被诅咒的眼睛,见证那个男人最后的绝望!

这执念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在压制大蛇丸残魂的间隙,在风雪跋涉的孤独时刻,它便如野火般燎原,占据他全部的思绪。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大蛇丸的残魂?只要能助他复仇,哪怕是与魔鬼共舞,他也在所不惜!这份矛盾,如同冰与火的交织,在他体内激烈碰撞,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就在这时,风雪稍歇。前方出现一片被冰封的巨大湖泊,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佐助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冰面,脚步猛地顿住。

冰面上,除了他自己模糊的倒影,似乎……还有另一个身影的轮廓一闪而过。金色的头发,在灰暗的天光下异常刺眼,脸上似乎……覆盖着暗红色的花纹?

鸣人?!

佐助的心脏骤然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转头看向冰湖方向!猩红的写轮眼瞬间开启,视线穿透风雪,死死锁定那片冰面!

然而,什么都没有。

只有光滑的冰层,倒映着阴沉的天穹和他自己孤寂的身影。风雪重新呼啸起来,卷起雪沫,模糊了视线。

是幻觉?

佐助僵立在原地,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他缓缓收回目光,写轮眼的光芒黯淡下去,重新被帽檐的阴影覆盖。

那个吊车尾……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脑海。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自从在蛇窟深处,从那个濒死的根忍口中得知鸣人叛逃的消息后,这个名字就如同一个细小的、却无法拔除的刺,时不时地扎他一下。

失控暴走?杀了水木?杀了根忍?叛逃?被团藏下了格杀令?

每一个词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荒谬感。那个整天嚷嚷着要当火影、笑得像个白痴的吊车尾,会做出这种事?

佐助的眉头紧紧锁起。他试图将那个金发少年的形象从脑海中驱逐——阳光、吵闹、固执、愚蠢……然而,另一个画面却更加强硬地闯入:毕业典礼惨剧那天,鸣人被围攻时,那双瞬间被赤红吞噬、充满绝望和暴戾的眼睛!

还有鬼童丸的话语:“妖狐小子叛逃了团藏格杀令他死定了”

一股莫名的、冰冷的烦躁感在佐助胸腔里翻涌。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冰岩上!

砰!

坚硬的冰岩碎裂,冰屑飞溅,指关节传来清晰的痛感。

“白痴!”他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鸣人,还是在骂自己此刻的动摇。

那个吊车尾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他们早己分道扬镳,甚至……可能兵戎相见。那时,他们就是敌人。

敌人……就该杀死。

佐助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是的,敌人。就像鼬一样。所有阻挡在他复仇之路上的,都是敌人。

他不再看那片冰湖,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在风雪中跋涉。复仇的火焰暂时压下了所有杂念,也暂时冻结了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雪似乎更大了。前方风雪弥漫的尽头,隐约出现几点昏黄的灯火,如同绝望冰原上最后的萤火——那是一个依附在废弃驿站旁的小客栈,低矮的木屋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佐助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味、汗臭味和食物馊味的浑浊热气扑面而来。狭小的厅堂里挤着几个裹着破旧皮袄的旅人,围着一个勉强散发着热气的铁皮炉子,沉默地烤着火。看到他这个裹得严实、带着一身风雪寒气的陌生人进来,几道警惕而麻木的目光扫了过来。

佐助无视了那些目光,径首走到角落一张空着的、布满油污的木桌旁坐下。他解下斗篷,露出里面深色的劲装,暗红的写轮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过整个厅堂,确认没有威胁后,才缓缓收敛。

“客人,喝点什么?吃点啥?”一个佝偻着背、满脸风霜的老板娘走过来,声音沙哑。

“热茶。随便弄点吃的。”佐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老板娘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厨。

佐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客栈的嘈杂和炉火的温度似乎离他很远。体内,与大蛇丸残魂的拉锯战从未停止,那阴冷的低语如同背景噪音,持续不断地骚扰着他的神经。而鼬的身影,那双万花筒写轮眼,则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还有……冰面上那个一闪而逝的金色幻影……

他猛地睁开眼,猩红的瞳孔在阴影中一闪而逝。他端起老板娘送来的粗陶碗,里面是浑浊滚烫的茶水。他凑到嘴边,灼热的蒸汽模糊了视线。

敌人……都是敌人。

他这样告诉自己,将碗中滚烫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却无法驱散心底那片更深的、风雪也无法覆盖的冰冷荒原。唯有复仇的执念,如同这炉中跳跃的、随时可能熄灭的火焰,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滚烫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