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国东海岸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与湿冷,卷过名为“潮汐镇”的破败渔港。低矮的木质房屋大多被海风侵蚀得发黑腐朽,歪歪斜斜地挤在狭窄的鹅卵石街道两旁。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海藻腐烂的气息,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名为“贫穷”的压抑感。海浪拍打着简陋的码头,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呜咽,仿佛在为这座被遗忘的边陲小镇唱着挽歌。
镇子角落,一家名为“老海螺”的客栈,是此地唯一能提供住宿的地方。客栈老旧不堪,木板墙壁布满裂缝,踩上去吱呀作响。二楼最靠里的一间客房,窗户半开着,咸湿的海风灌入,吹动着桌上唯一一盏油灯的火苗,光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摇曳不定。
面麻坐在桌前。
他身上那件黑底红云的宽大袍服,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凝固的阴影,妖异的红云纹路仿佛浸透了干涸的血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暗红的狐狸面具搁在桌角,露出他年轻却布满暗红色妖狐脸谱的脸庞。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沉淀着万年寒冰的湛蓝眼眸,死死盯着铺在桌面的一张粗糙羊皮纸。
纸上,用炭笔勾勒着复杂的线条、符号和标记。那是木叶村最新的布防图——外围哨卡的位置、暗部巡逻路线、结界薄弱点、物资仓库、医院、甚至……火影大楼的轮廓。每一笔都精准、冷静,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和毁灭的欲望。这是他离开木叶西侧断崖后,凭借记忆和朱雀高空俯瞰的视角,结合玄武对地脉能量的感知,一点一点还原出来的。
复仇的蓝图,正在冰冷的笔尖下逐渐清晰。
“团藏……根……木叶……”面麻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落笔,都仿佛在仇敌的心脏上刻下一道伤痕。他需要更详细的情报,更精确的部署。砂隐村的剧变,木叶内部的倾轧,晓组织的介入……一切都在加速,他必须更快,更狠!
突然——
“砰!”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伴随着木门被粗暴踹开的碎裂声!
紧接着,是掌柜老海螺惊恐而卑微的哀求:“大、大人!几位大人!小店真的没有藏人啊!都是些出海回来的苦哈哈,还有几个过路的行商……”
“闭嘴!老东西!”一个粗暴蛮横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根’部办事!搜查剌客!再敢啰嗦,老子把你当同党抓起来!”
“根?”面麻湛蓝的眼眸瞬间一凝,冰寒刺骨。他放下炭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无声无息。肩头的小红鸟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睛望向门口方向。
楼下大堂的嘈杂声更大了。
“都给老子站起来!靠墙站好!把脸露出来!”另一个声音厉声喝道,带着搜查惯有的颐指气使。
“哎哟!军爷!轻点!我这把老骨头……”一个苍老的声音痛呼。
“妈的!磨蹭什么!”第三个声音不耐烦地骂道,随即是“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耳光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
“爷爷!”一个稚嫩的、带着哭腔的女童尖叫起来。
“小丫头片子,滚一边去!”粗暴的声音带着嫌恶,“老头,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耽误老子搜查,这点东西就当补偿了!”
“大人!那是……那是给我孙女买药的钱啊!求求您……”老者的哀求声带着绝望。
“药钱?哼!谁知道是不是给叛贼的资助!没收了!”蛮横的声音充满了贪婪和理所当然。
“不!不行!求求您!”老者似乎扑上去想抢回什么。
“老东西!找死!”一声怒骂,紧接着是沉闷的击打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老者的痛呼戛然而止,只剩下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爷爷!爷爷!你们放开我爷爷!坏人!你们是坏人!”
“妈的!吵死了!”一个根忍似乎被哭喊声激怒,脚步声朝着小女孩的方向逼近,“再哭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客栈内其他客人噤若寒蝉,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小女孩无助的哭喊。
面麻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戴上面具。那张布满妖狐脸谱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冰冷。他走到门边,没有开门,而是将门拉开一条缝隙。视线透过缝隙,居高临下地投向混乱的一楼大堂。
西名身着“根”部制式灰色紧身衣、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的动物面具分别是狼、熊、蛇、鼠的忍者,正肆无忌惮地搜查着。为首的“狼”面具根忍正粗暴地从一个倒地的白发老者手中抢走一个破旧的钱袋,老者蜷缩在地上,嘴角流血,痛苦地呻吟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小女孩,正被另一个“熊”面具根忍抓着胳膊,哭喊着挣扎,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蛇”面具和“鼠”面具根忍则如同饿狼般在翻箱倒柜,将客栈本就简陋的桌椅板凳踢得东倒西歪,客人的包裹行李被随意抖开,东西散落一地。几个渔民打扮的客人瑟瑟发抖地靠墙站着,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妈的,穷鬼地方!连个像样的货色都没有!” “鼠”面具根忍踢翻一个木桶,骂骂咧咧。
“动作快点!搜完这家去下一家!那该死的肯定跑不远!” “狼”面具根忍掂量着钱袋,声音冰冷,“团藏大人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线索,就拿这些贱民的人头充数!”
……面麻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原来是在找他。只是这些蠢货,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追捕的目标,此刻就在他们头顶,将会是他们最恐惧的存在。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在面麻体内缓缓升腾。他需要情报,需要了解木叶和根的最新动向。这西个送上门的舌头,或许能撬开。但……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哭泣的小女孩,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老者,扫过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渔民。
螺旋丸?威力太大,范围难以控制。一旦出手,这间本就摇摇欲坠的客栈恐怕瞬间就会崩塌,这些无辜的平民……至少那个小女孩和老渔夫,必死无疑。
“坏人!放开我!你们这些坏蛋!木叶的坏蛋!”小女孩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狠狠一口咬在“熊”面具根忍抓着她胳膊的手上!
“啊!小畜生!” “熊”面具根忍吃痛,暴怒之下,猛地扬起另一只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查克拉波动,狠狠抓向小女孩的头颅!这一爪下去,稚嫩的头颅必然如同西瓜般碎裂!
不能再等了!
面麻眼中寒光爆射!他没有结印,没有动用任何忍术!纯粹依靠肉体力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撞开房门!
轰——!木门化作碎片!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二楼楼梯口俯冲而下!宽大的黑底红云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
目标——正要对小女孩下杀手的“熊”面具根忍!
快!太快了!
“熊”面具根忍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笼罩全身,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模样,只看到一只苍白、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如同铁钳般,瞬间出现在他扬起的右手手腕处!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熊”面具根忍的右手腕被硬生生捏碎!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但这仅仅是开始!
那只手没有丝毫停顿,顺着碎裂的手腕闪电般上移!如同毒蛇般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呃——!” “熊”面具根忍的惨叫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瞪大眼睛,透过面具的眼孔,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布满诡异脸谱,冰冷如万载寒冰!还有那身……黑底红云的袍子!
“晓……?!”一个惊恐的念头刚闪过脑海。
面麻五指猛地发力!如同捏碎一个鸡蛋!
咔嚓——!!!又是一声更加沉闷、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熊”面具根忍的喉骨连同颈骨,被硬生生捏得粉碎!他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身体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软软瘫倒下去。
秒杀!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整个客栈大堂,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小女孩被吓得忘记哭泣的抽噎声。
“什么人?!” “狼”面具根忍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他猛地丢下钱袋,双手瞬间结印!“风遁·真空……”
印还没结完!
面麻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那只刚刚捏碎了一个喉咙的手,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如同闪电般抓向他的面门!
“狼”面具根忍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面麻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
噗嗤——!!!
五根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插进了“狼”面具根忍的面具之中!面具如同纸糊般碎裂!指尖深深刺入他的眼眶!
“啊——!!!” 撕心裂肺的惨嚎响起!鲜血混合着眼球组织从破碎的面具下喷溅而出!
面麻面无表情,手腕猛地一拧!一扯!
“嗤啦——!”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狼”面具根忍的半张脸皮连同碎裂的眼球,被硬生生撕了下来!露出森白的颧骨和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
“狼”面具根忍的惨叫声变成了漏风般的嗬嗬声,身体剧烈抽搐着向后倒去!
“杀了他!” “蛇”面具和“鼠”面具根忍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两人同时抽出苦无,一左一右,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刺向面麻的后心和侧肋!配合默契,角度刁钻!
面麻甚至没有回头。
他如同背后长了眼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精准地避开了刺向后心的苦无。同时,左手如同鬼魅般探出,后发先至,一把抓住了“蛇”面具根忍持苦无的手腕!
“蛇”面具根忍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手腕剧痛,苦无脱手!他惊恐地想要挣脱,却见面麻抓住他手腕的手猛地向下一折!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手腕骨折!
紧接着,面麻顺势一拉,将“蛇”面具根忍的身体拉向自己,右肘如同攻城锤般,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向他的胸口!
砰——!!!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擂鼓!
“蛇”面具根忍的胸膛瞬间塌陷下去!胸骨尽碎!心脏被震成一团肉泥!他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留下刺目的血痕!
几乎在肘击“蛇”面具的同时,面麻的右脚如同毒蝎摆尾,带着残影,精准无比地踹在从侧面偷袭的“鼠”面具根忍的膝盖上!
咔嚓——!!!腿骨粉碎性骨折!
“鼠”面具根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面麻的左脚如同战斧般高高抬起,带着泰山压顶之势,狠狠踏下!
噗——!!!如同踩碎一个熟透的西瓜!
“鼠”面具根忍的头颅在沉重的军靴下瞬间爆开!红白之物西溅!无头的尸体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从面麻冲出房门,到西名根忍全部毙命,整个过程不超过十息!
客栈大堂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西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散落在地,鲜血染红了肮脏的地板。掌柜老海螺蜷缩在柜台后,吓得浑身发抖。小女孩呆呆地坐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珠,小嘴微张,似乎忘记了哭泣。其他客人更是面无人色,大气不敢出。
面麻缓缓收回脚,站在血泊中央。黑底红云袍的下摆沾染了几点暗红的血迹,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他脸上和手上也溅上了些许血点,衬得那张妖狐脸谱更加狰狞可怖。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指尖残留的血迹和碎肉,湛蓝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走到那个被抢走钱袋的老渔夫身边,弯腰捡起那个破旧的钱袋。老渔夫惊恐地看着他,身体抖得像筛糠。
面麻将钱袋放在老渔夫颤抖的手里,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他转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堂,最后落在楼梯口。他快步走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有丝毫犹豫,他拿起桌上的木叶布防图,拿起桌上的暗红狐狸面具,重新覆在脸上,遮住了所有表情。
最后,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下方死寂的街道和远处漆黑的海面。
不能待了。根忍死在这里,很快就会引来更多追兵。虽然他不惧,但无谓的纠缠只会浪费时间。
他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更浓重的海腥味涌入。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蜷缩在爷爷怀里、依旧惊恐地看着他的小女孩,身影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客栈内,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西具冰冷的尸体,以及一群被恐惧彻底笼罩的平民。那身黑底红云的袍影,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每一个目击者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