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岳望着眼前几个年轻人眼底的光,心头积压多年的阴霾像是被会议室里萦绕的檀香一点点拂散,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起身时,整理族服的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舒展,语气里藏着期待,又掺着点看热闹的笑意:
“走吧,去看看那孩子醒了没。我倒要瞧瞧,他见到止水,会是个什么表情。”
猿飞日斩磕掉烟斗里的灰烬,动作沉稳,声音却透着不容错辨的暖意:
“一起去吧。正好也该让宇智波的族人们知道,木叶从来没有忘记他们。”
那句“从未忘记”说得格外郑重,像是在为这段积怨己久的关系按下和解的按钮。
一行人很快踏入宇智波族地,路上行人见三代火影亲自前来,纷纷停下脚步,交头接耳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火影大人竟然跟富岳族长在一起,这方向是要去宇智波族地吗?看来村子和他们的关系真要变好了!”
窃窃私语里,是压在心底多年的释然。
宇智波的族人见到三代,先是愣在原地,随即眼里燃起兴奋的光,互相递着眼神:
“定是神社议事有结果了!”
有人火急火燎地跑去通知长老,几位长老匆匆赶来,见到正往富岳家走的三代,脸上堆着恭敬,语气里难掩急切:
“族长!三代大人,您能亲自驾临,真是让我族蓬荜生辉啊!”
那语气里的雀跃,分明是笃定宇智波即将重返村子核心。
三代火影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却带着火影的威严:
“不必如此大张旗鼓!今日我是来看看鼬的。”
到了富岳家,美琴迎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忧虑。
富岳问起鼬时,声音里多了几分父亲的关切:
“鼬还是一首没出来吗?”
“是的,”美琴轻叹一声,语气里满是心疼,
“或许是还无法接受吧……”
她说着,目光悄悄扫过止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富岳走到鼬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
“鼬,三代大人来看你了。”
房内传来鼬沙哑的回应,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还陷在悲伤里:
“三代大人?为何……宇智波和村子不是……”
他没说下去,却透着对过往隔阂的茫然。
但他知道不能让火影久等,很快,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父亲。”
鼬先对富岳低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刚哭过的涩意,随即转向猿飞日斩,微微躬身,语气里满是歉疚:
“火影大人!很抱歉,我……我因为止水……”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客厅,整个人猛地僵住。
坐在那里与挽风、卡卡西闲聊喝茶的,不正是他以为永远失去的止水吗?
那一刻,鼬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黯淡的眼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写轮眼毫无预兆地浮现,猩红的勾玉疯狂转动,不过眨眼间,便化作了风车状的万花筒写轮眼——
那是因极致的悲伤与绝望才觉醒的印记,此刻却因极致的震惊与不敢置信,在眼眶里剧烈震颤。
他死死盯着止水,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呼吸骤然停滞,下一秒又猛地急促起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眼眶瞬间泛红,滚烫的液体在眼底打转,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焦着在止水身上,仿佛眼前的一切是幻觉,只要移开目光,那人就会消失。
他想起止水“离去”时的画面,想起自己握着那枚止水交给他的万花筒时的绝望,想起这一天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悲伤……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炸开,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震惊与失而复得的茫然。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若非死死攥着拳头稳住身形,几乎要当场栽倒。
就在这时,止水抬眼看来,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朝他扬了扬手,语气带着几分熟悉的调侃:
“哟,一打七。”
那声“一打七”,像一把钥匙,瞬间撬开了鼬紧绷的神经。
他终于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积压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万花筒写轮眼因情绪的剧烈波动,旋转得愈发急促,映出他眼底翻涌的震惊、狂喜与难以置信。
猿飞日斩望着鼬眼眶中那风车状的猩红纹路,瞳孔骤然一缩,捏着烟斗的手指猛地收紧,烟杆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宇智波的天才,却从未想过鼬真的会以这样的方式觉醒万花筒——
那纹路里翻涌的不仅是力量,更藏着足以压垮一个少年的绝望。
“这孩子……”
三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沉郁,目光掠过鼬颤抖的肩头,落在止水身上时,多了层复杂的重量,
“竟真的……”
富岳站在一旁,喉结无声地滚动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万花筒的觉醒从来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
看着儿子眼底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猩红,他仿佛能窥见鼬这些天独自舔舐伤口的模样——
那个总是把情绪藏得极深的孩子,该是怎样在黑夜里攥紧拳头,任由绝望啃噬心脏。
富岳抬手按在鼬的后背,掌心传来的震颤让他心头一揪,语气里带着父亲独有的疼惜:
“鼬,别怕,都过去了。”
止水见鼬眼中的猩红渐渐平复了些,终于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放下茶杯的动作带着几分凝重。
他看向鼬,右眼的瞳仁里映着少年泛红的眼眶,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歉疚:
“对不起,一打七。那天在悬崖上……是我故意让你看到那一幕的。”
鼬猛地抬眼,万花筒的纹路又开始转动,只是这一次,猩红里掺了层被欺骗的愠怒:
“故意?”
挽风在一旁轻轻点头,语气诚恳:
“止水哥跳下去之后,是我在崖底接住了他。我们知道你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也知道……只有极致的情感冲击,才能让你彻底突破界限。”
他顿了顿,看着鼬骤然绷紧的下颌,补充道,“这主意是我告诉止水哥的,我们知道这很残忍,但宇智波的未来需要你变强,木叶也需要。”
“残忍?”
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像是有把钝刀在心里反复切割,
“你们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死死盯着止水,眼眶里的红痕愈发鲜明,那是愤怒,是委屈,也是无法否认的、失而复得的庆幸。
止水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坦然迎上去,语气里的歉意更浓了:
“我知道。所以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但鼬,你看清楚——”
他抬手掀开左眼的绷带,露出那片尚未愈合的伤口,
“我没骗你全部。那天团藏确实是对我动手了,我的右眼被他挖了出来,后面我为了让戏演得真,左眼那一下也是真的。”
富岳看着止水眼窝的伤,又看了看鼬渐渐松动的眉头,忽然开口:
“鼬,他们是用最笨的办法,逼你长出能扛事的肩膀。”
猿飞日斩也缓缓点头,声音温和却有力:
“止水和挽风的方式或许极端,但他们赌对了——你没有被绝望打垮,反而握住了守护的力量。”
鼬沉默了许久,眼眶里的猩红一点点褪去,露出原本清澈的黑眸。
他看着止水眼底的真诚,又想起这些天自己偷偷攥紧的拳头——
那份想要变强、想要保护什么的念头,确实是在失去止水的“绝望”里疯长起来的。
他吸了吸鼻子,语气里还带着点没消的火气,却己软了大半:
“下次……不准再这么吓我了。”
止水闻言,终于笑了出来,那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下次换你吓我。”
富岳看着两个少年之间悄然融化的坚冰,又看了看三代温和的目光,只觉得心里那块压了多年的石头彻底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