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面汤的热气在鼻尖萦绕片刻,便被巷口穿堂而过的风卷得干干净净。
挽风将最后一口汤抿进嘴里,瓷碗与木桌碰撞发出轻响,转身踏入巷尾的阴影,他足尖点在斑驳的墙皮上,身形如墨滴入水般融进砖缝的暗影里。
查克拉顺着经脉悄然流转,像铺开一张无形的网,瞬间覆盖了小半个木叶。
当感知到那股强大的生命波动时,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是鸣人,他生命力强大,以及体内挽风熟悉的九喇嘛的查克拉。
视线穿透层层叠叠的屋檐,落在东大街的石板路上。
鸣人正攥着衣角往前走,黄发在阳光下闪着怯生生的光。
他的影子被日头拉得很长,却总也躲不开那些从门窗后、墙角边投来的目光。
挽风的感知网里清晰地浮现出三个异常的查克拉点:
一个藏在酒肆的横梁上,气息沉稳如磐石,是暗部;
另外两个蛰伏在钟楼的齿轮间,查克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不用想也知道是根部的人。
他像一片落叶般飘落在屋檐死角,隔着两重飞檐注视着下方。
“看,是妖狐!”卖菜的大婶突然拔高了嗓门,手里的黄瓜“啪”地扔在竹筐里,
“早上还偷瞄我家的腌萝卜,真是晦气!”
鸣人猛地顿住脚步,脚趾在鞋里蜷成一团。
他想抬头辩解,可脖颈像被无形的线勒住,只能盯着地面上自己晃动的影子。
“要我说啊,当年西代目就不应该留着它。”隔壁的铁匠铺老板抡着锤子,火星溅在青石板上。
“没错,这个没人教的野东西!”
污言秽语像冰雹般砸下来,鸣人背着的小手死死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挽风的手指攥成拳头,前世在屏幕上看到这些画面时,他只觉得是剧情需要的铺垫,
可此刻听着那字字诛心的辱骂,看着鸣人耳尖泛起的红,才明白文字与现实的温差有多大——
那些话语不是冰冷的台词,是能扎进骨头里的冰碴。
他瞥向酒肆横梁的方向,暗部的查克拉纹丝不动,像块没有温度的铁。
三代的命令就是维持表面的平静,用冷处理淡化村民的敌意,可这种“不作为”落在挽风眼里,和纵容又有什么区别?
钟楼方向的两个查克拉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挽风的眼神沉了沉——
他不介意让木叶的暗部今天多写一份伤亡报告。
鸣人沿着墙根挪到面具店前,玻璃橱窗里摆着只咧嘴笑的狐狸面具,
橙红色的漆掉了块角,倒像极了他偶尔露出的、傻乎乎的笑。
他踮起脚,指尖隔着玻璃轻轻碰了碰面具的耳朵,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滚!”
老板的咆哮像惊雷般炸响,他抓起那只面具就朝鸣人砸去。
面具擦着鸣人的鼻尖摔在地上,木屑溅到他的脚踝,
“你这种怪物碰过的东西,就算烧了都嫌脏!”
老板撸起袖子就要冲出来,唾沫星子喷在鸣人脸上,
“西代目大人的血都凉在你手里了,你还有脸逛大街?”
鸣人僵在原地,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慢慢蹲下去,一片一片捡着碎木片,指尖被尖锐的木屑划破也没察觉。
挽风看着他把碎片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那里大概还藏着早上没吃完的、硬得像石头的面包——
他早上路过垃圾桶时,亲眼看见鸣人从里面翻出那半块面包,吹了吹上面的灰就往嘴里塞。
“饿……”
鸣人小声嘟囔着,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路过包子铺时,鼻子使劲嗅了嗅,手里攥着的几枚硬币被汗浸湿,紧紧贴在掌心。
老板娘看见他,抄起擀面杖就往门槛上敲,“没钱就滚远点,别挡着我做生意!”
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跑过,石子“嗖嗖”地砸在鸣人背上。
“妖怪!”
“没人要的东西!”
鸣人抱着头往前跑,草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泥点,却不敢回头——他一回头,那些人只会骂得更凶。
挽风跟在后面,看着他在糖果铺前站了许久,看着他在肉摊前被扔出来的骨头砸中膝盖,看着他在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时,独自走向村西头的小溪。
溪边的风带着水汽的凉,鸣人从怀里掏出根被虫蛀过的梧桐枝,粗麻线是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锈鱼钩大概是从垃圾堆里捡的。
他用牙齿咬着线头打结,好几次都咬到自己的手指,疼得“嘶”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好像怕惊扰了谁。
“钓、钓上来就能烤着吃了……”他对着水面小声给自己打气,可树枝在水里晃啊晃,连条小鱼苗都没动静。
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就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水面发呆,蓝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挽风从树后走出来,脚步声踩在枯叶上发出轻响。
鸣人猛地回头,手里的树枝“啪”地掉进水里。
他慌忙站起来,背着手往后退,脚后跟磕在石头上,疼得他眼圈都红了,却还是梗着脖子说: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能钓鱼,我马上就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好像地上能开出花来,好让他不用面对眼前的人。
挽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密密麻麻地疼。
他见过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也经历过穿越时的天旋地转,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像看见一件珍贵的瓷器被人摔在地上,碎片扎得人心里发慌。
“我没说你不能钓鱼。”
挽风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他怕太大的声音会吓跑这只惊弓之鸟,
“我只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天黑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鸣人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大概很久没被人这么好好说话了,嘴唇动了半天,才怯生生地说:
“我叫……漩涡鸣人。”
“鸣人啊。”挽风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着膝盖上的布料,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钓鱼?”
鸣人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因为……因为没钱买吃的,肚子饿了……”
他顿了顿,偷偷抬眼看了看挽风,见他没生气,才又小声问,
“大哥哥,你……你叫什么呀?”
那双蓝眼睛里还带着没散去的恐惧,却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像在暴风雨里挣扎的小树苗,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想朝着光的方向伸伸枝桠。
挽风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觉得找三代算账的事,可以先放放——至少,得让这孩子先吃上一顿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