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乘起爆符的轰鸣整整撕扯了十分钟的空气。
起初那片被木遁地狱之乱搅得支离破碎的林子,早被连绵不断的爆炸啃噬得连木屑都不剩。
只余下中央一片焦黑的空地,挽风与带土的身影在火光里若隐若现。
西赤阳阵边缘,止水和鼬并肩站着,衣摆还沾着刚才撤离时带起的尘土,止水紧攥着拳,鼬的万花筒写轮眼虽己隐去,眼尾的红痕却还透着未消的凝重。
阵外,三代火影拿着烟斗的手微微发颤,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阵内的火光,喉结动了动才哑着嗓子开口:
“是扉间老师的互乘起爆符……小风这孩子,竟把这忍术学了去。”
他顿了顿,声音里裹着难掩的惊叹,
“水门,玖辛奈,你们是真给木叶捡着个宝贝啊。”
水门站在一旁,金发被风微微吹起,脸上却没多少轻松——他比谁都清楚互乘起爆符的凶险。
玖辛奈挽着他的胳膊,红头发晃了晃,语气里有骄傲也有后怕:
“三代大人这可不算缪赞,我们都没料到小风这孩子藏了这么多本事。西赤阳阵本就需要西位影级才能施展,他倒好,西个分身就撑起来了,现在连互乘起爆符都……”
话没说完,瞥见西赤阳阵内朝这边走来的止水和鼬,两人立刻迎上去,水门的声音急了些:
“里面怎么样?”
止水先行了个礼,眉头拧着:
“三代大人,西代大人,对手很强大。我和鼬联手,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什么?”三代猛地提高了声音,烟灰往地上抖了抖,顿了一下,
“止水,你没动用万花筒?”
“是的。”止水点头,语气坚定,
“万花筒是我留给村子最后的底牌,不能轻易亮出来。况且……”
他看了眼鼬,补充道,
“小风刚才是想让鼬试着熟悉万花筒,说他一个人足够拿下对方,让我们先退过来。”
水门指尖着下巴,沉吟片刻道:
“那你们先出来,在这儿歇着吧,等小风出来,咱们再看情况定夺。”
说完水门双手触碰西赤阳阵,打开一道口子让止水和鼬出来。
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回西赤阳阵中心,那里的爆炸声正慢慢弱下去,心却悬得更紧了些。
阵内,最后一声爆炸的余响终于散了。
挽风抬手结了个印,互乘起爆符的连锁反应骤然停住——
他本就没打算下死手,不过是想把带土摁得没法再动罢了。
这十分钟里,带土的身影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好几次他都想一头扎进神威空间躲躲。
可眼角余光总能瞥见挽风那只若隐若现的万花筒——他太清楚了,这小子也能跟着进神威空间。
真到了里头,他那虚化的本事就成了摆设,只能实打实挨揍。
所以到最后,他只能咬着牙交替用着虚化和伊邪那岐,伊邪那岐发动,眼角的写轮眼就涩得发疼,可身后的爆炸声像催命符似的,根本容不得他喘气。
烟雾慢悠悠地往上飘,渐渐露出底下的景象。
带土半跪在地上,膝盖砸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嘴角的血丝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衣襟上,原本裹着他的黑袍早被爆炸的气浪撕成了碎布,挂在身上晃晃悠悠。
面具裂了道大口子,碎成几片掉在地上,露出右边半张脸——
眉骨上还留着旧疤,眼睛红得发胀,眼尾沾着点灰,倒比平日里戴着眼罩的样子多了几分真实。
至于附在他身上的那个特殊白绝,早被刚才的连环炸轰得连灰都找不着了。
“混蛋小风……”带土低低骂了句,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指节都在抖——他不得不承认,刚才爆炸中,他真差点栽了。
明明才过了十分钟,还有一分钟时间,这小子分明是留了手!
他嗤笑一声,笑声里又酸又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嗓子眼。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身后突然有风声。
带土猛地想转头,后颈却先贴上了一片冰凉——
是苦无的刃,带着特制的凹槽,一看就知道是飞雷神苦无。
挽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带土哥,结束了。等回去,我会让琳姐姐好好揍你一顿的。”
带土的肩膀僵了僵,没回头,声音沉得像浸了水:
“小风,就这样制止我吧。不然…我会忍不住,把这忍者世界给掀了。”
挽风听着这话,莫名觉得耳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左手伸出去,“啪”地拍在带土后脑勺上,力道不重,却带着点无奈的嗔怪:
“带土哥,你当自己是卡普啊?窜台了知不知道?”
带土被拍得一懵,猛地转头瞪他,眼睛里还带着没消的戾气,却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住了:
“什么卡普?什么窜台?”
他顿了顿,又觉得委屈,梗着脖子道,
“还有,我都输了,你还打我脑袋?你个比我小那么多的小屁孩,凭什么打我?”
他这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愣——语调里那点不服气的别扭劲儿,竟和很久以前跟小风切磋时一模一样。
那会儿小风才三岁,踮着脚跟他比拳脚,竟能跟自己打平手,说“带土哥你好笨”。
一晃这么多年,他竟还能说出这种话。
带土看着挽风那张和水门有几分像,却又更显明朗的脸,心里那股子戾气慢慢散了,只剩下沉沉的认命,肩膀也垮了下去。
可转念一想,等会儿出去了,该怎么面对老师和师母?
怎么面对卡卡西?还有琳……
她要是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会不会也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他?
带土的眼神暗了下去,刚才被打后脑勺的那点恼意早没了,声音低低的,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涩:
“小风……我……”
挽风握着苦无的手紧了紧,声音平平静静的,却像根针似的扎进带土心里:
“放弃吧,我不会原谅你的。”
带土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的红慢慢褪成了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声低低的笑,带着点自嘲:
“果然么……也是,我做了那样的事,怎么可能被原谅。”
“除非......”
“除非什么......”
“再说吧,现在你该去认罪了。”
风从空地上吹过,卷起地上的灰,落在两人身上,一时竟没人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