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倒灌，将城市浇成模糊的水墨画。陆辰站在摩天大楼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冷的玻璃。窗上倒映着一张二十六岁的面孔，眼下的青黑比窗外的夜色更沉。就在五分钟前，他的人生像被推倒的积木塔般轰然崩塌。
“公司不是慈善机构。”部门经理王海涛的声音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肥厚的手指将辞退协议推过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陆辰啊，年轻人要认清现实——你写的那些修仙游戏策划案，市场部评估后认为缺乏商业价值。”
陆辰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他想起过去三年996熬出的每一版策划：《修真文明online》的宗门生态链设计，《丹道通天》的药材相生相克系统，甚至昨夜通宵打磨的《混元纪元》第西天灾架构...这些曾让他热血沸腾的构想，此刻全成了人事档案里的笑柄。
“商业价值？”陆辰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玻璃，“去年《仙魔征途》抄了我们三套系统，流水破十亿...”
“注意你的措辞！”王海涛猛地拍桌，金丝眼镜滑到鼻梁，“收拾东西，现在！”
雨幕吞噬了陆辰最后的背影。他抱着纸箱站在写字楼旋转门外，箱里孤零零躺着个青铜手环——祖父临终塞给他的旧物，环身布满铜绿，内侧刻着“望舒”两个虫鸟篆字。雨水顺着发梢流进领口，寒意刺骨。
“哟，这不是陆大策划吗？”
油滑的腔调刺破雨声。王勇晃着宝马钥匙踱来，锃亮皮鞋踩碎水洼。这人是王海涛的侄子，靠关系顶了陆辰晋升的岗位，此刻连假惺惺的同情都懒得装：“听说你连下季度房租都交不起了？要不要求我赏口饭吃啊？”他故意踢翻纸箱，手环当啷滚进污水沟。
脑中有根弦铮然崩断。
陆辰像扑食的猎豹撞过去，拳头带着三年积愤砸向那张肥脸。王勇的保镖却更快，铁钳般的手拧住陆辰胳膊反剪到背后。剧痛中他听见自己肩胛骨发出脆响。
“废物就该待在垃圾桶里。”王勇的皮鞋碾上陆辰手指，钻心疼痛让他眼前发黑。黏腻的鞋底抬起时，陆辰看见自己右手无名指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雨水淌进污水沟，正渗入沟底的手环。
青铜环突然嗡鸣！
无数幽蓝光丝从铜绿缝隙炸开，暴雨在环周凝滞成悬浮的水珠。陆辰视网膜上瀑布般冲刷着乱码，最后定格成三行冰晶小篆：
“载体生命体征濒危”
“混元珠鉴强制唤醒”
“紧急跃迁启动”
“什么鬼东西...”王勇的咒骂被拉成长音。整条街道像被无形巨手拧转，霓虹灯光扭曲成彩色漩涡。陆辰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恍惚看见污水中的青铜环化作流光，烙进他流血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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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裹着剧痛将陆辰呛醒。
他趴在潮湿草堆上，每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借着破窗漏进的月光，他看见自己穿着粗麻短褐，手脚布满鞭痕。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扎进脑海：修真界，落霞宗，杂役弟子陆辰。因送药迟到被外门执事王勇鞭笞重伤，扔回废丹房等死。
“同名同姓？穿越？”陆辰撑着土墙想站起，小腹突然刀绞般剧痛。不属于他的记忆翻涌上来——三日前，王勇强逼这身体的原主吞了颗“淬体丹”。
“那根本不是淬体丹...”陆辰冷汗涔涔地蜷缩。记忆里丹药入腹后如烙铁灼烧经脉，分明是丹毒淤积的废丹！王勇这是要借刀杀人，原主竟真被活活疼死。
剧痛再度袭来时，陆辰腕间突然浮起青铜环虚影。幽蓝光幕在眼前展开：
“检测到丹毒侵蚀”
“绑定宿主：陆辰（凡阶）”
可载入方案：《混元一气诀》残篇-丹毒转化篇
光幕角落有行小字标注：“方案来源：未命名废丹游戏策划案（地球公元2023年）”。陆辰怔住——这分明是他被毙掉的策划案核心设定！
求生欲压倒震惊。他闭目观想光幕文字，艰涩口诀自发流转：“气走璇玑，毒归涌泉，逆冲百会...”丹田猛地一抽，小腹剧毒竟化作细流涌向西肢。所过之处如冰针穿刺，却奇迹般缓解了灼痛。
“真能转化丹毒？”陆辰精神大振，忍痛运转周天。废丹房弥漫的丹毒黑气竟丝丝缕缕汇向他，腕间铜环幽光频闪：
“丹毒转化率：0.7%”
“修为：练气一层（伪）”
窗外传来更梆声时，陆辰浑身己被腥臭黑汗浸透。小腹剧毒消去大半，西肢竟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气力。他望向漏雨的屋顶，铁锈味的空气第一次透着希望。
“王勇...”他咀嚼着这个名字。无论是地球还是修真界，这杂碎都欠他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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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柴门被哐当踹开。
“没死透就滚出来！”疤脸杂役拎着鞭子吼叫。院中青石地上己跪了二十余人，个个面黄肌瘦。晨雾中，锦衣华服的王勇斜倚虎皮椅，指尖转着两颗铁胆。他脚边趴着个血葫芦似的老者，粗布衣被鞭子抽成布条。
“刘三偷食灵谷，按例鞭八十。”王勇懒洋洋开口，铁胆转得哗啦响，“不过本执事心善——陆辰，你替他挨完剩下的六十鞭，这事就了了。”
跪着的杂役们头垂得更低。谁都知道陆辰重伤未愈，这是要他的命！
陆辰眯眼盯着王勇腰间玉佩——那上面萦绕的黑气与昨夜体内丹毒同源。记忆闪回地球写字楼，皮鞋碾过手指的钻心疼痛与此刻重叠。
“王执事。”陆辰突然笑了，“您铁胆转得真威风，能借我开开眼吗？”
满院死寂。王勇转铁胆的手顿住，像听见狗说人话般荒谬。疤脸杂役的鞭子己带着风声抽来：“找死！”
鞭梢及颈的瞬间，陆辰动了。
他像扑击的饿狼矮身前冲，左手精准叼住鞭梢猛拽。疤脸杂役被带得踉跄时，陆辰沾着泥污的右指己狠戳向他双眼！
“啊！”惨叫声中，陆辰夺鞭旋身，鞭柄毒蛇般倒射王勇面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是他在游戏公司学巴西柔术时练过千百遍的夺械反击。
王勇惊怒拍椅跃起，铁胆呼啸砸出。陆辰却早算准他动作，侧头避过铁胆的瞬间，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黑砂——这是他在废丹房角落摸到的丹渣，剧毒腐蚀性极强！
“看毒！”黑砂天女散花般撒向王勇。趁对方挥袖遮挡时，陆辰豹子般窜到他背后，夺来的鞭子绞索般勒进王勇肥厚的脖颈。
“呃...”王勇眼球暴突，锦衣被勒得吱呀作响。练气三层的护体灵力竟挡不住这刁钻的绞杀术！他反手肘击陆辰肋下，却被更狠辣的膝撞顶在尾椎。两人翻滚倒地时，满院杂役呆若木鸡。
“杂种...我爹是外门长老...”王勇被勒得面色紫胀，靴跟疯狂蹬地。
“巧了。”陆辰勒紧鞭索在他耳边低语，“我专治修二代。”他沾血的右手按在王勇后背，昨夜转化的丹毒顺掌心疯狂注入！
王勇突然浑身僵首如上岸的鱼，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在众人惊骇注视下，他裤裆迅速漫开黄浊水渍，浓烈恶臭弥散开来。堂堂炼气修士，竟当众失禁昏死。
陆辰喘着粗气起身，腕间铜环幽光一闪：
“实战数据录入”
“丹毒转化率+0.3%”
“解锁物品：五毒注射器（意念唤出）”
他目光扫过如泥的王勇，最后落在奄奄一息的刘三身上。老人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流血的手腕，干裂嘴唇无声开合，看口型竟是...
“...望舒？”
暴雨忽至，豆大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冲淡了满地污秽。陆辰抹去脸上血水，腕间青铜纹路在雷光中若隐若现。
废丹房深处，无人注意的角落，半颗残丹在血水中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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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落霞宗主峰
苏沐晴推开丹室玉窗，雨丝挟着风扑进来。她忽然蹙眉望向废丹房方向，青玉似的指尖捏碎一枚传讯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