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裹在“归藏之息”的暖潮里,像被羊水泡着的胎盘,晃悠悠荡向葫芦口深处。塔壁上被张小鱼点亮的暗金道纹忽明忽暗,跟人喘气似的,透着点光引着路,也把船底破洞外的青铜晦气往外赶。
船舱内弥漫着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张一铁塔般的身躯瘫在平台上,断臂处缠着渗血的绷带,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伤口火辣辣地疼。他独眼猩红,死死盯着船头黑暗处,破锣嗓子骂骂咧咧:“苏璃,你家这破塔怕不是千层饼?再往上爬,莫不是要撞见青铜老妖怪?老子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
明心蹲在他身边,深褐色眼眸闪过幽蓝光芒,指尖轻轻触碰伤口。她咬着下唇,眉头微蹙:“别嚎了,细胞再生速度比预想快,断臂神经有重塑迹象。”说着扯下沾染血渍的绷带,动作却比之前轻柔许多,“留着力气应付上面的玩意儿,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张一咧嘴,疼得倒抽冷气,目光却飘向船舱中央。苏璃分身银白身影悬浮,怀中的张小鱼眉心秩序诗核光芒收敛,小脸透着病态的红润。苏璃本体周身月华流转,眉心竖瞳低垂,万载冰封的容颜上满是疲惫,仿佛背负着无尽的枷锁。
“道痕指引,玄渊之路在上。钥匙碎片归位,方是终局。”苏璃声音冷得像千年玄冰,却难掩其中的一丝颤意。她凝视着黑暗深处,银瞳中翻涌着令人心悸的宿命感。
方舟无声前行,时间在混沌中失去意义。突然,船体剧烈震颤,仿佛碾过无形的砂砾。舷窗外,温暖的混沌黑暗泛起金属质感的涟漪,明心猛地抬头,瞳孔收缩:“空间能级异常!‘归藏之息’消退,检测到高密度金属能量!”
话音未落,方舟如坠水银深渊,剧烈的冲撞让众人东倒西歪。舷窗外景象骤变——无边无际的青铜星海扑面而来!残破的巨舰、锈蚀的城楼、扭曲的神像,无数远古造物悬浮虚空,表面爬满暗青锈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青铜逆鳞!玄渊塔被病毒污染剥离的坏死组织!”苏璃分身声音发颤,银眸中满是惊骇,“污染浓度SSS+,快想办法!”
张一被震得伤口迸裂,却死死撑住身体,独眼圆睁:“我去!这哪是塔,分明是青铜坟场!苏璃,你家祖宅怕不是被人炸了又埋?”
浓烈的青铜恶意如潮水涌入船舱,陈玄青在昏迷中痛苦抽搐,明心脸色煞白,双手抱头踉跄后退:“精神侵蚀……撑不住了……”她额角青筋暴起,指尖在控制台颤抖,却仍咬牙操控方舟。
最可怕的是苏璃本体!月华银辉剧烈扭曲,眉心竖瞳被幽绿与猩红充斥,她疯狂抓挠头部,发出凄厉尖啸:“锁链……我的头要炸了!”更恐怖的是,竖瞳边缘竟浮现暗青锈迹,如毒蛇般缓缓侵蚀瞳孔。
“本体核心污染!张一,护住小鱼!明心,稳定船体!”苏璃分身急得声音变调,甩出数据锁链缠住本体。张一怒吼一声,右臂暴起青筋,强行调动体内复苏的圣血:“崽儿别怕!爹在!”
金色圣炎如小太阳般爆发,炽烈光芒驱散青铜恶意。明心趁机激活防护光膜,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然:“师弟,撑住!”张一嘴角溢血,却死死盯着苏璃眉心的锈迹,眼中满是决绝:“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这玩意儿得逞!”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远处一座山峦般的青铜神像眼窝亮起惨绿鬼火,一道暗青能量洪流轰然袭来!方舟防护光膜瞬间龟裂,剧烈的冲击将众人掀翻。张一撞在舱壁上,喷出大口鲜血,圣炎熄灭;明心额头磕在控制台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却仍死死按住操作键。
苏璃本体的锈迹疯狂蔓延,凄厉的尖叫几乎要刺破众人耳膜。苏璃分身不顾一切挡在本体前,却如螳臂当车。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声稚嫩却威严的声音响彻船舱:“镇!”
张小鱼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眸中流转着洞悉万物的秩序金芒。随着这声令下,时间仿佛凝固——暗青洪流悬在半空,青铜恶意凝滞,苏璃本体眉心的锈迹也停在侵蚀边缘。整个青铜逆鳞空间陷入死寂,唯有张小鱼平静地注视着一切,宛如掌控法则的神明。
明心怔怔地看着少年,眼中满是震撼:“这……这怎么可能……”张一艰难地撑起身体,咧嘴笑道:“好小子……不愧是我张一的崽……”
圣血焚锈,秩序定恶。塔内第二层“青铜逆鳞”的凶险,才刚刚展露冰山一角。那被定格的暗青洪流,那凝滞的污染恶意,如同蓄势待发的毒龙,随时可能挣脱束缚,将方舟彻底吞噬。而张小鱼这如同神祇降临般的“镇”字律令,又能维持多久?苏璃本体眉心的锈迹,是暂时停滞,还是被真正压制?前路,在凝滞的死寂中,危机西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