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张一猛地倒抽凉气，丹田深处炸开的冰寒让他如坠绝对零度深渊。那点灰白混沌光团每一次搏动，都像拿冰锥子狠扎灵魂，疼得他浑身肌肉抽搐，皮肤下暗青纹路跟活蛇似的乱跳——之前被灰紫雷霆压下去的伤势，正顺着这股寒意往外渗。
“爹，冷？”识海里响起奶声奶气的意念。张小鱼悬在他额前，身上紫金雷光收得只剩细流，可那身暗紫雷纹甲胄透着生人勿近的凶气。小家伙赤金眸子盯着他，小眉头拧成疙瘩：“小鱼帮你打跑它！”
“别胡闹！”张一哑着嗓子想笑，嘴角却扯得生疼，“爹是铁打的……”他盯着儿子雷甲上流转的纹路，心里又暖又揪——这崽子打娘胎里出来就没安生过，尸兵围殴、雷霆淬体，搁别人家孩子早吓尿了，他倒好，甲胄都给自己整出新款了。
“真没事？”陈玄青连滚带爬扑过来，青纹手背在张一小腹前晃了晃又缩回，老脸皱成核桃，“那灰不拉几的雷没把你劈成两半吧？咋瞅着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死不了，就是丹田多了个‘冰疙瘩’。”张一苦笑，感受着那点混沌胎芽又冷不丁抽了他一下，“比你徒弟我当年在终南山吞冰棱子还带劲。”
“啥？！”陈玄青眼珠子快瞪出来，瞅瞅张一小腹，又看看穿雷甲的张小鱼，“合着你们爷俩玩套娃呢？大的生小的，小的引雷劈大的，完了大的肚子里还揣个灰蛋？道爷我活了三百年都没见过这阵仗！”
“那不是蛋，是混沌胎芽。”明心深褐瞳孔数据流缓缓转着，金属笔在掌心划拉虚拟屏，“蕴含归墟与创生法则，跟小鱼的秩序诗核是对家，偏偏又能凑一块儿过——怪事，太怪了。”
她话音未落，九面雷龛突然嗡鸣！九张青铜傩面眼窝里的紫电忽明忽暗，底座中央的琴灵虚影抬起手臂，指尖颤巍巍指向一道白光漩涡，意念如游丝飘进识海：
“来核心……时间不多……”
“核心？那白窟窿里有啥？”陈玄青眯眼瞅着，只看见晃眼的白光。
“像是雷龛中枢。”明心笔尖顿了顿，“她在引我们进去，带点……强迫性质。”
“进去？现在？”陈玄青扫了眼周围蠢蠢欲动的青铜尸兵，又看看张一虚弱的样儿，“这地方看着就像阎王殿，进去能有好果子吃？”
“必须去。”张一咬牙撑着站起来，丹田的冰疙瘩又闹了脾气，疼得他闷哼一声，“琴音帮了我们，她也被困在里面。”
仿佛应和他的话，白光漩涡猛地收缩成甬道，内部流淌着牛奶般的光液，跟外面尸臭熏天的战场判若两地。张小鱼率先飘到入口，雷甲暗紫纹路一亮，周围尸兵顿时僵成兵马俑。
“得，小祖宗都开路了！”陈玄青一咬牙，架起张一就往甬道冲，“丫头跟上！道爷倒要瞧瞧这铁疙瘩里藏着啥宝贝！”
穿过光膜的瞬间，外界的鬼哭狼嚎全被隔绝。眼前是个巨大纯白空间，西壁都是温润的发光晶体，空气里飘着雨后竹林混着淡淡琴香的味儿。空间中央立着九层白光祭坛，正是雷龛的微缩版，每层都刻着流紫电的傩面浮雕。
祭坛顶端，怀抱七弦琴的虚影清晰了些，虽仍朦胧，那清冷神韵却让张一心头剧震——是苏璃！她膝上的光琴正发出泉水叮咚般的轻响。
“苏娘子？！”张一声音发颤。
虚影转向他们，意念带着眷恋与悲伤：“夫君……陈道长……这是我一缕残响，依托雷龛而存。”她扫过张一丹田，意念一沉，“混沌胎芽动了……长江龙脉基因锁失控，青铜潮汐要来了。”
话音刚落，空间猛地震动！祭坛傩面爆紫电，西壁晶体浮现暗青数据流与三维投影——
浑浊长江水变成沸腾的暗青铁浆，几十米高的浪头裹着钢铁残骸冲向下游城市；
青铜水龙卷如巨蟒绞碎高楼，混凝土遇着就化成铁水；
暗青云层下飘着青铜孢子雨，沾到的麻雀瞬间变成振翅的铜鸟，眼神空洞；
画面核心，长江源头地底有个暗青光团疯狂搏动，像颗快要炸掉的心脏，正把青铜同化力泵向整个华夏。
“我的娘哎……”陈玄青看着投影里的末日景象，青纹手首哆嗦，“这还打个屁？拿啥挡？！”
“炁锁青丘只能冻参宿七，地球自身协议失控了。”苏璃残响意念里满是无力，目光转向张小鱼，又落回张一丹田，陡然燃起决绝，“唯一机会：夫君用混沌胎芽逆乱法则，干扰基因锁核心，但需要纯净‘坐标’引反噬——小鱼的秩序诗核最合适。”
“不行！”张一脱口而出，死死盯着儿子，“他刚挨完雷劈，不能再当靶子！”
“爹，能。”张小鱼赤金瞳孔亮得惊人，小手指着投影里的暗青核心，又点点自己雷甲，“雷甲硬，诗核稳，我去。”他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块砸不烂的青铜锭。
“小崽子！”陈玄青急得想揪他耳朵，却被那眼神定在原地。
苏璃残响意念一凝：“雷龛能给诗核雷甲增幅，可只有七息时间！”
七息！
“夫君，准备引导混沌力！”
“小鱼，稳住坐标！”
“道爷给你们压阵！”
苏璃虚影猛地凝实，十指按上光琴——
铮！
一声裂石琴音炸响，祭坛九面傩面紫电尽褪，全化作白光注入张小鱼体内。小家伙周身紫金光芒暴涨，雷甲暗紫纹路活过来似的狂舞，《诗经》符文如星环环绕，硬生生在虚空中钉下枚秩序坐标。
张一闭眼，将残存意志狠狠扎进丹田！那点灰白胎芽轰然爆发，一股能吞灭万物的混沌力顺着明心构建的光轨，瞬间轰在长江源头的基因锁核心上！
轰隆！
暗青光团像被砸中的灯泡疯狂闪烁，表面爆出蛛网般的灰白裂纹，抽取地脉的狂暴力量猛地一滞。下游奔腾的青铜潮汐竟像被按了暂停键，浪头僵在半空。
“反噬来了！”明心嘶声警告。
一股裹挟着毁灭意志的暗青洪流顺着原路反扑，如凶兽般扑向张小鱼！小家伙身体猛地弓起，雷甲爆起万千裂纹，赤金瞳孔里星璇转得几乎要飞出来，《诗经》符文亮到极致，却仍挡不住洪流侵蚀，甲胄表面滋滋冒起青烟。
“撑住！”陈玄青目眦欲裂。
就在小鱼快被吞没时，苏璃虚影化作白光没入祭坛，九层祭坛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光芒，一道白光紫电交织的护盾瞬间裹住小鱼！
一息，两息……六息！
护盾裂痕密布如蛛网，光芒弱得像根火柴。
七息！
护盾轰然破碎！暗青洪流瞬间消散大半，残余力量将张小鱼砸飞出去，他撞在晶壁上滑落在地，雷甲彻底黯淡，嘴角溢出紫金光血，赤金瞳孔缓缓闭上。
“小鱼！”张一扑过去抱住儿子，指尖触到他微弱的心跳，才松了半口气。他看向投影，基因锁核心布满灰白裂痕，搏动微弱，青铜潮汐速度大减，可核心深处，一点暗红光芒正悄然亮起，像只睁开的恶魔之眼，毁灭意志顺着裂痕渗出。
明心抱着小鱼，声音发颤：“表层污染被打散了，可更深层的‘纪元尸变’病毒……醒了。”
祭坛顶端，断弦的光琴虚影静静悬浮，苏璃残响彻底消散。纯白空间里只剩张小鱼微弱的呼吸、张一丹田沉寂的混沌胎芽，以及投影中那点越来越亮的暗红——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