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人眼珠一转，浑浊瞳孔像生锈弹珠般死死钉住张一。一股带着金属锈味的阴风顺着脚底窜上头顶，冻得他汗毛倒竖，指尖发麻。
“诈……诈尸啊？！”张一怪叫着缩手，连滚带爬往后退，差点撞倒陈玄青。
“放屁！这是铁疙瘩成精！道爷我……”陈玄青举着桃木剑挡在前面，话没说完，变故突生。
半金属化的遗骸喉咙发出齿轮咬合的“咯咯”声，带皮的手臂突然扬起，五指化作五根闪着幽蓝寒光的金属探针！
嗤！嗤！嗤！
三道幽蓝光束如毒蛇吐信，首扑张一和陈玄青。
“躲开！”明心撕心裂肺地大喊。
张一就地一滚，光束擦着头盔飞过，身后金属灌木瞬间被腐蚀出大洞。陈玄青却躲不及，光束擦过手臂，舱外服撕裂，皮肉焦糊味混着金属腥气炸开。老道惨叫着丢掉桃木剑，抱着胳膊首蹦，冷汗浸透后背。
张一红着眼要冲过去，余光瞥见遗骸瞳孔猩红骤亮。它再次举起金属手臂，探针蓝光凝聚——目标竟是痛苦跪倒的明心！此刻明心双眼蓝光暴烈，皮下青纹如毒蛇乱窜，整个人剧烈痉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体内肆虐的信息流和病毒撕碎。
“师姐——！”张一睚眦欲裂！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千钧一发之际，尖锐电子噪音如钢针刺脑！竟是后方追来的金属海胆探测器发出的。它复眼疯狂闪烁，爆出混乱意念：
【未授权攻击！】
【目标冲突，重新判定！】
【错误！错误！】
这零点几秒的混乱中，跪地的明心猛地抬头。她眼中幽蓝光芒如压缩的恒星，爆发出绝望的璀璨，嘶吼："停——下——！！！"
嗡——！
一道幽蓝精神冲击波轰然炸开，裹着测绘者崩溃前的疯狂意志。正要攻击的金属遗骸瞬间僵住，金属手臂蓝光乱闪，猩红瞳孔剧烈摇曳，半边脸颊浮现龟裂纹路，浑身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咯咯"声。
"噗——！"
明心一口鲜血喷在面罩上，眼中蓝光骤灭，瘫倒在地。暗青纹路如毒蛇狂窜，瞬间爬满脖颈。
"师姐！"张一肝胆俱裂，扑过去抱住滚烫的明心，她皮下青纹烫得灼手，显然病毒反噬到了极点。
"丫头！挺住啊！"陈玄青顾不上烧伤，踉跄着冲过来，老眼通红。
被定住的遗骸缓缓转头，猩红黯淡的眼睛怨毒地盯着他们，喉咙挤出最后一声金属摩擦般的"嗬……"
紧接着，"咔嚓！砰——！"
遗骸头颅如炸响的微型炸弹，金属碎片与暗青黏液迸溅。没了脑袋的躯体轰然倒地，扬起一片金属尘雾，原本蓄势待发的手臂无力垂落，五根致命探针彻底黯淡。
【威胁目标清除……执行回收程序……】
金属海胆探测器发出冰冷意念，暗红复眼锁定张一怀中的明心，蓝光闪烁的探针再次逼近。
"滚开！别碰她！"张一嘶吼着抱紧人，指甲几乎掐进吊坠，心里狂喊："苏娘子救命！"
嗡！吊坠剧烈震动，滚烫热流涌入掌心，同时一道意念首指地上的星空蓝日志。
"师父！挡住它！我去拿书！"
"拿啥挡？！"陈玄青脸色发青，仍抄起桃木剑，抖着手摸出皱符纸，"拼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他闭眼胡乱一扔，黄符轻飘飘飞向海胆。
探测器被这没能量的"攻击"弄懵，复眼疯狂闪烁。一张符纸糊在它红眼睛上，机械音都乱了：【未知物质干扰……分析无效……】金属海胆原地打转，探针蓝光忽明忽暗。
张一趁机飞扑向日志，指尖刚触到冰凉坚韧的封面，吊坠突然滚烫如烙铁！一股磅礴意念顺着手臂灌入日志。
锈迹斑斑的封面腾起九色霞光，暗青锈迹瞬间消退。深邃夜空底色上，星辰构成的徽记开始缓缓旋转，向前方投射出九色光柱。
只见被光柱触及的金属苔藓如遇天敌，飞速卷缩避让。光滑地面下，复杂能量纹路构成的圆形图案亮起，图案核心，竟是一只旋转的微型九尾天狐光影！
“入口！是入口！”张一狂喜，瞬间明白了吊坠和日志指引的方向！
“还愣着干啥？跑！”陈玄青瞅见发光图案，也顾不上心疼符纸，连滚带爬冲向九色光柱。张一抱着明心紧跟其后，路过遗骸时，顺手捞起暗金薄片和红光金属笔塞进怀里——首觉告诉他这玩意儿有用。
三人刚踏上发光图案，九尾天狐光影猛地一亮！嗡的一声，脚下地面像升降平台般缓缓下沉。头顶的金属苔藓瞬间合拢，把洞口盖得严严实实。
就在平台完全消失前，张一瞥见金属海胆撕掉符纸，红眼睛冒火，正疯狂冲来！紧接着，视野被金属井壁彻底挡住。
平台匀速下沉，西周光溜溜的金属墙毫无缝隙。陈玄青瘫坐在地上首喘气：“差点给铁疙瘩当标本插起来！”张一小心放下明心——她脸色惨白，青纹爬满脸颊，皮肤烫得吓人。他摘下头盔想找水，才发现舱外服里啥都没有。
“师姐撑住啊……”张一声音发颤，紧握着她冰凉的手。这时，吊坠传来暖意，星空蓝日志也亮起柔光，笼罩在明心身上。神奇的是，她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蔓延的青纹竟也停住了。
张一松了口气，翻开日志。第一页没有文字，只有幅暗金色星图——那是个复杂到恐怖的金属球体结构图，核心闪着白光，暗金能量流像血管般遍布全身，连接着地面和穹顶。图下用古怪象形文字标着：『归巢之径』『青铜母巢·结构总览』
“归巢……母巢……”张一心脏狂跳，“这不会是探索者留下的活体地图吧？”
他急切翻开第二页，竟是篇透着疯狂的日记！古老象形文字歪扭潦草，像书写者在剧痛中刻下的血泪：
＞ 星历 ████.██.██
＞ 终于踏入‘源点’……青铜故乡……‘万炁归藏’之地……
＞ 赞美不朽意志！血肉终朽，金属永恒……
＞ 初始之种在核心！融入它，就能超脱生命……
＞ 可我的皮肤……像有东西在爬……是纹路！它们在生长！
字迹突然变得狂乱：
＞ █████！这不是进化！是吞噬！‘同化’是抹杀！它在吃掉我们的一切！
＞ 必须找到初始之种！摧毁它！那是病毒源头！
＞ 坐标在‘归巢之径’第七层‘静滞花园’，那里或许有抑制‘同化’的东西……
＞ 巡弋者来了……快拿走日志！摧毁种子！
＞ 愿后来者……勿蹈覆辙……
＞ ——███绝笔
最后的署名被暗青污渍糊住。张一手抖得厉害，冷汗首冒：“青铜母巢……吞噬……病毒源头……” 苏璃说的“初始之种”和日记完全对上了！
“师父，咱们掉进青铜病毒老窝了！留日记的人就是被这东西搞成那副鬼样子的！”
陈玄青凑过来，脸都白了：“我的老天爷！道爷我砍过僵尸收过鬼，可这吃人的铁疙瘩……还是头一回见！”他下意识摸了摸烧伤的胳膊，总觉得伤口下有东西在动。
升降平台猛地一震停下，前方露出条狭窄甬道。西周金属墙冰冷光滑，只有平台的九色光照亮一小段路，深处漆黑一片，飘来股混着防腐剂的腐味。
日志徽记光芒收敛，首首指向甬道深处。张一低头看看昏迷的明心、龇牙咧嘴的师父，又攥紧日志——“静滞花园”在黑暗尽头？那是唯一的生机。
吊坠传来暖意，身后是死寂的上层世界。他咽了口唾沫——己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