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龙吟如巨兽叹息,在群山间回荡。终南山的夜被青铜光柱撕裂,惨白月光泼洒在紫阳观焦黑废墟上。
张一从时空裂缝滚落,破损的外骨骼装甲漏着风。面甲下传来剧烈咳嗽,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弥漫。他怔怔望着狐火撕开的裂缝,“等我……来找你”的低语在耳膜里不断回响。
“小兔崽子!三天了,可算舍得滚回来了!”陈玄青的炸雷嗓子贴着耳朵吼,道袍下摆糊了张一满脸土。拂尘“咻咻”带着风劈头盖脸抽下来,看着狠,落在装甲上跟掸灰似的,碰到渗蓝光的伤口还特意绕开。
“师父……咳咳……轻点……骨头要散架了……”张一龇牙咧嘴,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散架?我看你骨头硬得很!”陈玄青嘴上骂得凶,布满血丝的老眼却死死盯着徒弟惨白的脸,那拂尘柄捏得死紧,指关节都泛了白。
“师弟!别乱动!”明心抱着急救箱冲过来,麻花辫散开,额角碎发黏着汗水。箱里瓶罐叮当响,她AR眼镜上张一的生命体征曲线断崖下跌,红框疯狂闪烁。“生物读数只剩37%了!这……这怎么搞的?”她手抖着抓起纳米注射器扎进张一装甲,冰凉修复液注入,他抽搐着痛哼。
“饿……师姐……饿死了……”张一瘫在医疗床上,手指敲着装甲闷响。他舔着干裂嘴唇,眼神委屈,“我感觉能生吞一头牛!再不吃,我去跟阎王爷抢汤喝了!”
明心又心疼又想笑,塞给他块硬邦邦的能量棒:“喏!饿死鬼投胎!赶紧垫垫!”
张一眼睛发亮,攥住能量棒用力撕开,狠狠一口咬下去——“嘎嘣!”“哎哟喂!我的牙!师姐!这军粮是石头磨的吧?再啃能砌墙了!”他被碎渣呛得咳嗽,脸涨得通红。
“有的吃就闭嘴!”明心瞪他一眼,甩去矿泉水。刚要说话,AR眼镜红光骤闪,她脸色煞白:“师父!龙脉能量暴跌!地底有东西!干扰源好强!”
话音未落,终南山剧烈震动,地面翻涌。一只青铜巨手破土而出,指节如柱,能量缆线滋滋作响。巨臂上嵌满三星堆面具,眼眶红光闪烁——竟是青铜异化的王魁!
“王……王队长?!”众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难以置信地失声喊道。
片刻后,王魁脸上的纵目面具迸射猩红激光。“我靠!”张一翻身急躲,激光擦着残破装甲掠过,空气焦糊作响。
“孽障!休得放肆!”陈玄青怒目圆睁,桃木剑一抖,五帝钱如流星砸向青铜巨手关节,“看来道爷今天得给你灌点正宗符水……醒醒神!”铜钱撞在青铜上,火星西溅。
“师父小心!别硬碰!”明心尖叫着掏出“量子灵芝”,指尖血珠滴落,菌丝瞬间织成光网罩向王魁。
“没用的!丫头!”陈玄青脸色铁青,“他的青铜化程度太高了!灵芝困不住!用‘那个’!古柏年轮的备份数据!”
光网落下的瞬间,王魁胸腔轰鸣,纳米机械虫如黑色潮水从缝隙涌出,“嗡嗡”声刺耳,疯狂扑向光网。
“滋滋滋……”
纳米虫群啃噬声刺耳,能量菌丝如蛛网般迅速消散。明心脸色煞白,眼底尽是绝望:“他的青铜同化率己经超过78%了!能量生命特征完全湮灭……他……他现在就是一具被青铜病毒驱动的傀儡!”
“傀儡?那就拆了它!”张一压下恐惧,残破外骨骼俯冲而下,机械臂如攻城锤砸向王魁头颅,“王队!听说您暗恋广场舞领队刘大妈?要不要我帮您递个情书啊?事成之后记得请我喝喜酒!”
这话像戳中了痛处,王魁纵目面具下红光爆闪,发出金属摩擦般的怒吼:“吼——!!!”他胸腔轰然炸裂,扭曲的金属肋骨外翻,“花心”处,一块布满裂纹的良渚玉琮碎片疯狂旋转,迸发出幽蓝脉冲。
恐怖电磁脉冲如灭世潮汐炸开,紫阳观废墟瞬间陷入黑暗。明心的平板电脑黑屏冒烟,应急灯熄灭,连张一外骨骼的尾焰也“噗”地熄灭。
“我靠!糟了……”张一只觉得身上猛地一沉,动力瞬间消失!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打着旋儿,失控地朝着下方那片狰狞的废墟尖石狠狠栽了下去!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锁!”
千钧一发之际,陈玄青的厉喝声如同定海神针!老道须发皆张,猛地将手中那柄桃木剑狠狠插入脚下剧烈震颤的大地!
“明心!就是现在!”陈玄青双手死死握住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吼道,“用‘年轮’!给这铁疙瘩放点‘回忆杀’!”
“来了!”明心强忍着电磁脉冲带来的眩晕和恶心,飞快地将那枚刻满雷击焦痕的U盘——“古柏年轮备份”——狠狠插进脚下地脉能量节点的一个隐蔽接口!
嗡——轰!!!
一股源自地脉深处的、苍茫厚重的力量被强行唤醒,暂时压制住了王魁那狂暴的电磁脉。
张一死机的外骨骼装甲“滴”地重启,幽蓝HUD界面亮起。刹那间,苏璃带着疲惫与焦急的虚影浮现眼前。
“夫君!引星!用星光!”九尾狐的声音在他脑海炸响,光影狐尾卷住他的手腕,磅礴意念涌入。
“苏娘子你……你别突然这样……”张一耳根爆红,心脏狂跳,结巴着要抽手,却被狐尾紧攥。
夜空北斗七星爆发出璀璨光芒,七道星辰光柱瞬间汇聚到他的机械臂。眨眼间,一柄流淌星光的古朴光剑出现在掌心,剑身“伐无道”三个西周金文闪耀着涤荡邪祟的威压。
“哼!小兔崽子!竟敢偷学道爷压箱底的‘引星诀’!”陈玄青见星光巨剑,先是一怔,接着气得胡子乱颤。嘴上骂着,手里甩铜钱布阵却更快更准,“等你回来,抄《黄庭经》一千遍!少一遍都不准碰你那堆破烂零件!”
张一浑身热血沸腾,感受着光剑的恐怖力量,咧嘴露出虎牙:“苏娘子!看好了!这次咱们给青丘那帮铁疙瘩,整波大的!”
他高举比人还高的“伐无道”光剑,外骨骼全力发动,如陨星般朝着被困的青铜巨像王魁俯冲而下。“给——我——死——!”少年怒吼着劈开玉琮核心。王魁身躯轰然炸裂成星尘,凝聚出【青铜瘟·蔓延倒计时:叁佰叁拾叁天】,随后化作流光射向长江下游。
陈玄青拄着焦黑弯曲的桃木剑,喘着粗气踢开块脸盆大的青铜碎块。弯腰捡起掂量后,他布满灰尘的脸上露出得意笑:“啧啧,这纯度!熔了能打三对金镯子!缺钱就多找铁疙瘩开刀!”
忽然,他扭头盯上张一装甲角落那抹淡红云纹,眼里闪过促狭:“哟呵?臭小子脸怎么红成猴屁股?是不是苏家小狐狸又传悄悄话了?”
“才……才没有!”张一慌忙用装甲去蹭,声音拔高,“是量子辐射太强!师父您老眼昏花了!”
明心蹲在冒烟的青铜碎屑旁,用AR眼镜专注扫描。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惨白如纸。“师父……”她声音发涩,透着寒意,“王魁基因碎片里有青铜病毒原始序列,根本不是青丘造的!这编码结构……带着良渚文明特征,至少五千年前就……”
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嘴干呕,鲜血滴落在青铜碎块上。血珠瞬间凝固变形,化作刻满二进制符号的青铜算筹。
“什么?!”陈玄青笑容僵住,瞳孔骤缩,盯着带血算筹,寒意窜上头顶。
轰隆隆——!!!
地底传来巨神心跳般的轰鸣,建木根系疯长的声音愈发狂暴。紫阳观残碑根部渗出腥臭的青铜色黏液,如同凝固的血。
张一浑身剧震,混乱低语涌入脑海。胸前青铜葫芦吊坠亮起,苏璃虚弱急切的留言在装甲内响起:“夫君……今夜子时……江心……青铜钥……”
“子时你个头!”陈玄青烦躁地敲了下张一的头盔,“先把道观地契找回来!丢了地契,咱们连钉子户都当不成!”他掏出青铜怀表,却猛地愣住——表蒙下,2044年的张一正站在青铜神树下凝望星空,神树顶端竟连接着未来感的环状空间站。
张一摊开手掌,掌心幽蓝狐火倔强跳动。他染血的嘴角勾起张狂笑容:“苏娘子……等着瞧吧。这次,咱们非得给青丘那帮‘铁脑壳’们,整一票惊天动地的大活!让他们知道,钉子户也不是好惹的!”
话音刚落,他残破的外骨骼发出嗡鸣,黯淡纹路亮起浩瀚星图。光芒照亮废墟,地底建木的咆哮与青铜巨龙的龙吟交织,青铜瘟的阴影正顺着长江向下游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