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舟在星海中滑行,青莲核心悬在舱室中央,与镇雷珠、枯荣籽一同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三者共鸣产生的韵律,竟与远处音之域传来的歌声渐渐相合,像一首没有歌词的序曲。
“乐灵族的歌声能安抚法则之魂?”叶灵用指尖拨弄着空中流转的光纹,那些光纹随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听起来倒像凡域的说书先生,靠故事抚平人心头的戾气。”
苏雪正翻阅镜语者赠予的《幻海异闻录》,书页上用空幻族的镜纹记载着音之域的传说:“据说乐灵族的先祖曾是混沌青莲的花萼所化,能听懂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声音。他们的‘镇魂曲’,本质是用本源韵律调和法则的紊乱。”
小红趴在青莲核心下方,龙鳞被光晕染成淡金色。它打了个哈欠,龙息吹得光晕微微晃动:“那他们的歌声能让噬法源核的残片听话吗?要是能,本龙以后天天给它们唱龙啸调!”
叶辰走到船头,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音之域——那片星域像一朵绽放的巨大风铃草,无数半透明的行星悬在星云中,行星表面流淌着彩色的音波,每一道音波掠过,都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光纹。
“不对。”叶辰忽然皱眉,“这歌声里藏着一丝杂音,像琴弦断了半根,总差着一点共鸣。”
话音刚落,莲舟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原本柔和的音波骤然变得尖锐,彩色的光纹扭曲成狰狞的形状,远处一颗半透明的行星竟在尖锐的声波中崩裂,化作漫天碎片。
“怎么回事?”苏雪迅速祭出护莲佩,冰蓝色的光幕将莲舟护住,“《幻海异闻录》说音之域从无战乱,法则安稳得像潭静水。”
青莲核心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光晕中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一片枯萎的山谷,谷中草木失去了光泽,一群身影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吼,他们身前的乐器都断了弦、裂了缝。
“是失音谷。”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船头响起,说话人穿着用月光草编织的长袍,腰间系着一串用星贝做的风铃,“乐灵族的禁地,也是……我们如今的困局。”
众人回头,只见来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乐灵族人,他们的面容清秀,眉心都嵌着一颗小小的音石,但此刻音石都黯淡无光。为首的乐灵族人身形稍显年长,眉心音石泛着微弱的蓝光,正是刚才开口的人。
“我是乐灵族的曲长老。”他对着叶辰拱手,风铃发出一串干涩的响声,“本该用‘迎宾曲’迎接诸位,可如今……连最基础的音纹都快织不完整了。”
叶灵注意到曲长老的喉咙微动,却没能发出清晰的声音,只能靠眉心音石传递意念。“你们的声音出了问题?”
曲长老点头,引着众人望向音之域深处:“三个月前,失音谷的‘本源音柱’突然开裂,原本流淌在谷中的‘法则之音’变得狂暴。我们试图用镇魂曲安抚,却被狂暴的音波反噬,族里半数人失去了发声能力,连乐器都无法奏响。”
青莲核心的光晕再次波动,这一次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失音谷的本源音柱上,缠着一缕灰黑色的雾气,那雾气正贪婪地吸食着音柱散发的金色音波——与噬法源核的气息如出一辙。
“是噬法源核的残片。”叶辰沉声道,“它在吞噬法则之音,就像在雷之域吞噬雷电之力一样。”
曲长老的眉心音石剧烈闪烁起来,显然情绪激动:“我们也怀疑过!可本源音柱是乐灵族的根基,一旦强行探查,整个音之域的法则都会紊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
他的话没能说完,远处又传来一声闷响,另一颗行星在扭曲的音波中崩解。苏雪看着那一幕,忽然想起玄渊古籍中关于“音劫”的记载:“当法则之音彻底消失,音之域会变成‘死寂之墟’,连光都无法传播。”
小红猛地站起身,龙爪拍向青莲核心:“那还等什么?本龙现在就去把那破源核揪出来!”
“不可。”曲长老连忙阻止,“失音谷被‘静音阵’笼罩,任何外力闯入都会引发更狂暴的音波。我们试过用镇魂曲的残谱引导,却连谷口都进不去。”
叶灵忽然看向舱室中央的青莲核心:“如果本源音柱曾是混沌青莲的花萼所化,那它或许能认出青莲核心的气息。”他指尖划过灭世莲剑,剑身上的青黑纹路与青莲核心的光晕产生共鸣,“就像正莲与邪莲能交融,青莲核心的韵律,或许能与本源音柱产生共鸣,暂时压制狂暴的音波。”
曲长老的眉心音石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用青莲核心的韵律作为‘引子’,配合我们残存的镇魂曲,打开静音阵?”
“不止。”叶辰握住青莲核心,将一丝正莲之力注入其中,核心顿时发出清越的鸣响,“还要让镇魂曲与青莲核心共鸣,形成新的韵律——就像不同的乐器合奏,缺了哪一样都不行。”
乐灵族的人互相看了看,眉心的音石都闪烁着犹豫。一个年轻的乐灵族忍不住用意念问道:“万一……万一青莲核心的韵律与镇魂曲相冲,岂不是会让本源音柱彻底崩裂?”
“不试试怎么知道?”叶灵笑了笑,灭世莲剑突然发出一声低吟,那声音虽带着邪莲的冷冽,却与青莲核心的鸣响奇妙地相合,“就像我和我哥,谁能想到正与邪的力量能织出生灭阵?”
曲长老沉默片刻,眉心音石终于稳定下来:“好。乐灵族愿意相信青莲的选择。”
他们带着莲舟驶向音之域的核心——一座由巨大竖琴形状的山峰构成的城市,“天籁城”。城中的建筑都是用能发声的晶石搭建的,此刻却一片死寂,只有偶尔响起的、断裂的音波在街巷间回荡。
乐灵族的族地设在竖琴山峰的顶端,那里存放着镇魂曲的残谱。残谱刻在一块巨大的音纹石上,原本金色的字迹己褪色大半,只剩下零星的片段还在闪烁。
“这是‘共鸣仪式’需要的乐器。”曲长老指着石台上摆放的几件器物:一把断了弦的“星辰琴”,一支裂了缝的“风吟笛”,一面蒙了尘的“雷音鼓”。“都是用本源音柱的枝桠所制,只有它们能承载镇魂曲的力量。”
叶辰将青莲核心放在音纹石中央,核心的光晕立刻笼罩了整面残谱。那些褪色的字迹竟开始发光,顺着光晕流转,渐渐连成完整的曲调。苏雪看着流转的字迹,忽然轻声哼唱起来——她的声音清冽,竟与曲调完美契合。
“苏姑娘能看懂镇魂曲?”曲长老又惊又喜。
苏雪摇摇头,指尖轻点护莲佩:“是护莲佩在引导我,它好像……记得这曲调。”
叶灵拿起那把断弦的星辰琴,邪莲之力顺着指尖注入琴弦,断裂处竟生出一缕黑金色的新弦:“看来,轮到我们合奏了。”
叶辰握住雷音鼓的鼓槌,正莲之力让蒙尘的鼓面泛起青光;小红叼起风吟笛,龙息吹过裂缝,裂缝中长出晶莹的龙鳞,将缝隙补全。曲长老与残存的乐灵族人围在音纹石周围,眉心音石亮起,准备用意念传递最纯粹的音之韵律。
当青莲核心的光晕与镇魂曲的曲调完全融合时,天籁城的死寂被打破了。星辰琴的清越、风吟笛的悠扬、雷音鼓的厚重,与乐灵族的意念之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温暖的音波,朝着失音谷的方向飞去。
音波掠过之处,扭曲的光纹重新变得柔和,崩裂的行星碎片竟在音波中凝聚,恢复了半透明的模样。曲长老的眉心音石流下金色的泪水——那是乐灵族喜悦的象征。
“静音阵……有反应了!”
众人望向失音谷的方向,那里原本笼罩着一层灰色的光幕,此刻竟在新的韵律中渐渐变得透明,露出谷中那根开裂的本源音柱,以及缠绕其上的、灰黑色的噬法源核残片。
“走!”叶辰抓起青莲核心,“趁它被韵律安抚,我们去净化源核!”
莲舟载着众人,顺着音波的轨迹冲向失音谷。小红兴奋地龙吟,龙啸声融入韵律,为这首跨域的合奏添上了最激昂的一笔。
失音谷的入口就在眼前,本源音柱的金色音波与狂暴的灰黑色音波正在角力,而青莲核心与镇魂曲的韵律,正像一道桥梁,试图将两者重新连接。
叶辰站在船头,望着那根承载着乐灵族命脉的音柱,忽然明白:所谓镇魂,从来不是强行压制,而是用理解与共鸣,让紊乱的法则找回属于自己的节奏。
就像此刻,正与邪、莲与音、人与灵,都在这星海的合奏中,找到了属于彼此的音符。
而那灰黑色的源核残片,在这温暖的韵律中,正微微颤抖着,仿佛也在犹豫——是继续吞噬,还是……回归平静?
答案,或许就在下一个音符响起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