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沉重悠远的钟鸣,如同来自远古巨人的心跳,骤然撕裂演武场震天的喧嚣,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波纹,瞬间横扫全场,让所有沸腾的呼喊、激动的议论、甚至急促的呼吸,都为之冻结了一瞬。
整个环形演武场,陷入了一种奇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数万道目光,带着狂热、期待、紧张、敬畏,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聚焦向场地中央——那座铭刻着无数加固符文、此刻却如同风暴之眼的巨大擂台。
决赛擂台。
擂台两侧,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如同两座沉默的孤峰,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遥遥相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冰晶,弥漫着无形的压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东侧。
王清璇一袭胜雪白衣,纤尘不染。冰魄玉剑悬于腰侧,古朴的剑鞘敛去了锋芒,却敛不住那刺骨的寒意。她身姿挺拔,如雪岭孤松,清冷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绝对的专注与平静。在她周身三尺之内,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细小的冰晶无声凝结、飘落,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并随着她意念的流转,不断向外蔓延。那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她与手中玉剑、与天地间冰系法则高度共鸣后自然形成的领域——一片绝对的、不容侵犯的冰魄疆域!寒意凛冽,纯粹如万载玄冰。她站在那里,便是规则的化身,是冰封一切的源头。
西侧。
楚尘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多处破损的粗布衣衫,赤着伤痕累累却肌肉线条分明的双臂。玄金护臂在冰冷的空气中泛着内敛而沉重的金属光泽。他背上,那个破旧的药篓显得格外扎眼,篓口探出的几株凝露草叶子,在冰寒的领域边缘顽强地保持着青翠。他的脸色依旧带着几分不健康的苍白,嘴唇紧抿,微微颤抖的左臂被玄金臂遮掩,但仔细观察,能看到衣袖下偶尔透出的一丝极其微弱、濒临破碎的暗金星纹微光。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口中含着的那一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霜心草叶。草叶散发着纯净平和的清凉气息,在他口鼻间氤氲,似乎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顽强地抵御着对面侵袭而来的恐怖寒意,甚至让那不断蔓延的薄霜,在他身前尺许之地,如同遇到无形的堤坝,无法再前进分毫。
他微微弓着背,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对面那道冰雪般的身影。那眼神中没有畏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燃烧着所有生命力的疯狂战意!篝火虽微,亦敢燎原!药篓虽破,亦敢承天!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从泥泞中爬出来的不屈与倔强!与王清璇那冰冷纯粹的规则领域,形成了最原始、最激烈的碰撞!
冰魄寒域与不屈篝火的对峙!
绝对的法则之力与蛮荒暴戾之气的抗衡!
整个演武场,数万人,鸦雀无声。只有寒风穿过看台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巨大的水幕光墙清晰地映照着擂台上的每一个细节,将这份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咕咚。”
观众席上,不知是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嘶…好冷…”有人抱着胳膊,牙齿微微打颤,被王清璇那无形的冰魄领域波及。
“楚尘…他能行吗?那药篓子…能扛得住冰魄剑吗?”有人看着楚尘口中那片微薄的霜心草叶,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怀疑。
“王仙子必胜!那才是真正的天才!”王家的支持者们握紧了拳头,眼神狂热。
“楚尘!加油!干翻她!”草根修士和平民观众则爆发出压抑的嘶吼,将希望寄托在那个背篓的身影上。
铁虎紧握着双拳,粗壮的手臂上青筋虬结,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擂台,呼吸粗重。他身边,叶灵儿小脸煞白,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无声地祈祷,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霜心草己经取回,满满一小袋就放在她脚边,但此刻,她只能无助地看着楚尘哥哥独自面对那冻结一切的恐怖。
贵宾席上,楚霸天面无表情,端坐如山。只有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闪烁着毒蛇般冰冷而贪婪的光芒,如同等待猎物流尽最后一滴血的秃鹫,牢牢锁定在楚尘那只微微颤抖、星纹明灭的左臂上。
赵无痕脸色阴沉地坐在角落,眼中怨毒与忌惮交织。他身边的美婢噤若寒蝉。慕容枫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那柄脱手的紫煞蚀骨剑,如同一个耻辱的印记,被随意丢弃在角落。
裁判席上,城主秦烈与灵修公会的老裁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场对决,早己超出了普通比赛的范畴。
“决赛!王清璇,对楚尘!”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干涩,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擂台上如同冰雕与篝火般对峙的两人,手臂高高举起,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挥落!
“开始——!”
轰!
随着裁判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王清璇那双一首微闭、如同冰封寒潭的眼眸,骤然睁开!
两道如同实质的冰蓝色寒芒,瞬间撕裂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