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哼着不成调的荒腔野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逐渐稀疏的迷雾里。怀里沉甸甸的星辉金属碎片随着步伐“哐当”作响,活像背了个移动的废品收购站。丹田气海充盈,九重境第二重巅峰的实力让他脚步轻快,连带着看这片阴森森的破林子都顺眼了几分。盘算着回去找铁虎熔了这些“破烂”换钱,买上几大碗油汪汪的红烧肉,再给灵儿妹子带根漂亮的簪子…美滋滋!
“楚尘哥哥!是你吗?楚尘哥哥!”
前方浓雾中传来那带着哭腔的熟悉呼喊,如同清泉注入心田,瞬间驱散了森林的阴霾。是灵儿!楚尘心头一热,脚步更快,拨开挡路的藤蔓就要冲过去。
“呔!此树是老子栽!此路是老子开!要想打这儿过,留下买路财!”
一声刻意拔高、却明显中气不足的暴喝,如同破锣敲响,硬生生打断了这温情脉脉的重逢时刻。
楚尘脚步一顿,眉毛挑得老高,眼神从惊喜变成了看傻子表演的饶有兴致。只见前方雾气一阵搅动,呼啦啦涌出七八条汉子,个个手持明晃晃的破刀烂斧,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活像一群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蔫萝卜。领头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横着条蜈蚣似的刀疤,仅剩的那只眼睛努力瞪得溜圆,试图挤出点凶光,可惜被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眼袋削弱了大半威力。他手里那把豁了口的鬼头刀,刀尖还在微微发颤。
“噗…”楚尘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这造型,这台词,这装备…专业打劫?这分明是业余碰瓷啊!他目光扫过这群“好汉”,一个个脚步虚浮,气息紊乱,最强的那个独眼龙,顶天也就刚摸到九重境第一重的门槛,还是个半吊子。
“小子!看什么看!没听见爷爷的话吗?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还有怀里叮当响的玩意儿,都给我交出来!”独眼龙见楚尘非但不怕,反而眼神古怪,心里有点发虚,但目光扫过楚尘怀里鼓鼓囊囊、一看就分量不轻的“包裹”,贪婪瞬间压倒了那点不安。这小子看着年轻,又刚从森林深处出来,肯定没啥油水,但蚊子腿也是肉啊!更何况那包裹叮当响,说不定是金叶子?
楚尘叹了口气,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独眼龙:“大哥,你们…改行吧?这行当风险高,收益低,还容易挨揍。真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将后腰那抹极其细微的暗紫色印记藏得更深了些。这玩意儿邪门,可别吓着这群“小朋友”。
“放屁!”独眼龙被楚尘的“真诚”建议噎得脸皮发烫,恼羞成怒,“少废话!弟兄们,给我上!剁了这小子,东西平分!”他一声令下,身后那群饿得眼冒绿光的汉子如同打了鸡血(也可能是饿出了幻觉),嗷嗷叫着挥舞着破铜烂铁就冲了上来!刀光斧影,气势…嗯,挺像一群饿急眼的鸭子扑食。
楚尘站在原地,连躲都懒得躲。他摇摇头,丹田内那株灵气幼苗轻轻一颤,精纯的星辉灵气瞬间流遍全身,在皮肤下形成一层肉眼难辨的、极其凝练的灵气薄膜。
“叮!当!噗!哎哟!”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瘦高个,抡起一把生锈的柴刀,用尽全力砍在楚尘的肩膀上。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没出现,柴刀像是砍在了千锤百炼的精钢上,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巨大的反震力让瘦高个虎口崩裂,柴刀脱手飞出,他自己更是被震得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首叫唤。
另一个挥着斧头的大汉,斧刃结结实实劈在楚尘的后背。结果斧头卷了刃,楚尘纹丝不动,那大汉反而被自己的力道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扑进楚尘怀里。
“哎哟卧槽!这小子是铁打的?!”剩下几个冲到一半的喽啰,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手里的家伙事差点掉地上,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怀疑人生。
独眼龙仅剩的那只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下巴差点掉地上:“你…你练的什么邪功?!”他混迹江湖(指这片林子边缘)多年,挨打不还手的见过,挨打不破皮的…这他妈是头一回!
楚尘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无辜:“都说了让你们改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轻微的骨骼摩擦声,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现在,该我了?”
话音未落,楚尘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鬼魅般的速度!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个还在发愣的喽啰面前,右手食指如同闪电般探出,指尖萦绕着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星辉灵光,轻轻在那喽啰胸口一点!
“呃!”那喽啰只觉一股尖锐的寒气瞬间透体而入,胸口如遭重锤,闷哼一声,两眼翻白,软软地倒了下去,连哼都没多哼一声。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独眼龙亡魂大冒,厉声嘶吼,挥舞着鬼头刀就朝楚尘后脑勺劈来!这一刀倒是带起了点破风声,比喽啰们强不少。
楚尘头也不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左脚为轴,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柳絮般轻轻一旋,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刀锋。同时,右手化指为掌,掌缘凝聚着薄薄一层锋锐的灵气刃芒,如同拍苍蝇般,反手轻轻一拍!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
独眼龙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扇在自己脸上,半边脸瞬间麻木,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打着旋儿飞了出去,鬼头刀脱手飞出老远,“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重重摔在泥地里,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成了发面馒头,耳朵里嗡嗡作响,彻底懵了。
剩下的喽啰们看着自家老大像破麻袋一样被扇飞,又看看地上躺着的同伴,再看看那个站在中间、连衣角都没乱的年轻人,最后看了看自己手里卷了刃的斧头和豁了口的破刀…空气瞬间凝固了。
“跑啊——!”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剩下的几个喽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扔掉武器,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朝着浓雾深处亡命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楚尘拍了拍手,走到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边脸肿得老高的独眼龙面前,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哥,还打劫吗?”
独眼龙看着楚尘那“和善”的笑容,吓得浑身一哆嗦,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拼命摇头,含糊不清地求饶:“大…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小的这就改行!回去就种地!再也不干这缺德营生了!”
楚尘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种地好,种地踏实。”他伸手在独眼龙怀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干瘪的钱袋,掂了掂,里面只有几枚可怜的铜板。“啧,业务水平有待提高啊。”他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揣进了自己怀里——蚊子腿也是肉。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那独眼龙因为角度关系,目光无意间扫过楚尘的后腰。那里,破烂的衣衫被刚才某个喽啰的斧头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下面一小片皮肤,以及…皮肤上那个极其细微、却扭曲诡异的暗紫色“眼睛”印记!
那印记仿佛活物,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还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啊!鬼…鬼眼!你…你身上有鬼眼!”独眼龙如同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仅剩的眼睛瞬间瞪圆到极限,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手脚并用地疯狂向后爬去,嘴里发出不成调的、歇斯底里的尖叫,连脸上的剧痛都忘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诅咒!是迷雾鬼眼的诅咒!你死定了!你死定了!谁沾上谁死!别过来!别过来啊——!”
他一边尖叫,一边连滚带爬地朝着喽啰们逃跑的方向疯狂逃窜,那速度比刚才打劫时快了十倍不止,很快也消失在浓雾里,只留下那充满恐惧的尖叫声在林中回荡。
“鬼眼?诅咒?”楚尘被独眼龙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反手摸了摸后腰。指尖触碰到衣衫下的皮肤,似乎没什么异常感觉。“莫名其妙…吓疯了吧?”他撇撇嘴,没太在意。遗迹里那紫雾是挺邪门,但什么诅咒…也太扯了。
他转身,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朝着叶灵儿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拨开最后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眼前豁然开朗,迷雾变得稀薄,林间空地上,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眼睛红肿如同小兔子的少女,正焦急地踮着脚西处张望。
“灵儿!”楚尘喊了一声,笑容灿烂。
“楚尘哥哥!”叶灵儿闻声猛地回头,看到楚尘的身影,泪水瞬间决堤,如同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一头扎进楚尘怀里,紧紧抱住,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她泣不成声,小小的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温香软玉满怀,少女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钻入鼻端。楚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身体瞬间绷紧,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痛!
叶灵儿情急之下,抱得太紧,两只小手正好死死箍在楚尘的肋骨两侧!那里,之前被守护兽冲击波震伤,又被紫雾追杀时撞在树上,本就淤青一片,此刻被这“爱的力量”狠狠一箍…
“嘶——嗷!!!”楚尘倒抽一口冷气,疼得脸都白了,眼泪差点飙出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嚎。
“啊!楚尘哥哥你怎么了?!”叶灵儿吓得赶紧松开手,小脸煞白,泪眼婆娑地看着楚尘痛苦扭曲的表情。
“没…没事…咳咳…”楚尘捂着肋下,疼得龇牙咧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被几只不长眼的野狗…撞了几下…不碍事…”
他一边安抚着受惊的少女,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归途的‘麻烦’…也太实在了!强盗是菜鸡,伤是实打实的疼,怀里还硌着一堆破铜烂铁…这‘破烂王’加‘重伤员’的形象,跟预想中衣锦还乡的剧本差得也太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