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库房重地,往日里弥漫的陈旧灵材气息,此刻被一股更加浓烈、复杂且“入味”的气味所取代——那是混杂了烤猪油香、焦糊味、硫磺矿粉以及某种“净化”后油脂芬芳的复合气息。库房深处,专为“净矿长老”楚尘开辟的静修区域,更是如同一个微型的油脂提炼工坊。
楚松涛一脸肉痛,却又强堆着十二万分的谄媚笑容,指挥着几个同样表情复杂的库房管事,将一块块黑褐色、泛着油腻光泽、如同巨大煤炭般的“地脉油渣”,小心翼翼地搬入静修室中央那个新砌成的、用“青冥净玉”打造的方形池子里。
这“地脉油渣”,乃是灵矿开采过程中,混杂了矿脉深层岩石、灵矿废料、地脉淤积杂质以及…少量未能完全净化的矿工怨念残余,经高温熔炼后形成的固态废渣。其性阴寒淤滞,蕴含驳杂地气,更有一丝顽固的怨念缠绕,寻常人避之不及,以往都是深埋处理。但楚尘以祠堂万污之油淬炼“星核酥”的壮举,让楚松涛这投机分子福至心灵——既然污油能炼,这污渣…说不定也能废物利用?拍马屁,要拍出新意,拍出高度!
“长…长老!”楚松涛擦着额头的汗(油汗混合),指着池子里堆积如山的油渣块,声音带着邀功的颤抖,“这是库房百年来积攒的所有‘地脉油渣’了!您别看它其貌不扬,这可是深埋地脉、饱吸灵矿精华…和一点点…呃…历史沉淀的宝贝!属下琢磨着,您那玄功通神,连星核都能油炸,这区区油渣,定能化废为宝,淬炼无上金身!”
楚尘站在池边,看着那堆散发着阴冷油腻气息、隐隐有灰黑色怨念丝线缭绕的“黑疙瘩”,面无表情。他识海中《源灵枢》金芒流转,仔细探查。驳杂,极其驳杂。但驳杂之中,确实沉淀着极其浑厚、近乎固态的地脉精气和部分被污染扭曲的灵矿能量。若能以自身为熔炉,以妖元为烈焰,以《源灵枢》为法度,将这污秽油渣中的精粹剥离、淬炼、吸收…不失为一条险峻却可能收益巨大的炼体捷径!尤其对他这条融合了凝露草本源、星辰之力、妖元和诅咒的左臂,或许有奇效。
“留下。所有人出去。”楚尘言简意赅。
“是!是!属下告退!长老您慢慢…淬炼!”楚松涛如蒙大赦,带着管事们逃也似的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厚重的、能隔绝气味(效果存疑)的灵木大门。
静修室内,只剩下楚尘、叶灵儿和抱着“腚形净矿炉”当宝贝的铁虎。
“楚尘哥哥,这…这油渣看着好邪乎,能行吗?”叶灵儿看着池子里缭绕的怨念丝线,小脸满是担忧。
“怕啥!”铁虎把怀里的腚形香炉往上托了托,瓮声瓮气道,“俺有这宝贝香炉!专克邪祟怨念!灵儿丫头,你躲远点,俺给楚兄弟护法!炉在腚…啊不,正气在!” 他这“腚炉护体”的理论,竟莫名地带上了几分歪理邪说的气势。
楚尘没有多言。他褪去上身旧袍,露出精悍的上身,那条翠绿晶莹的左臂在略显昏暗的静修室内,散发着妖异而强大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那堆冰冷油腻、散发着阴寒怨念的油渣池中!
**噗通!**
粘腻湿滑的触感瞬间包裹全身!刺骨的阴寒和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了岩石粉尘、硫磺和淡淡血腥的油腻气息,疯狂地涌入鼻腔!更有一股股冰冷滑腻、充满负面情绪的怨念丝线,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缠绕上来,试图钻入皮肤,侵蚀心神!
楚尘闷哼一声,眼中金芒爆闪!《源灵枢》全力运转,识海如同精密熔炉,过滤、解析着涌入体内的污秽能量!与此同时,他猛地催动左臂!
**轰!**
不再是狂暴外放的烈焰,而是将灼热霸道的妖元之力,如同无数细密狂暴的火焰钻头,狠狠贯入脚下堆积的油渣之中!翠绿的草叶纹路顺着他的身体蔓延到池壁,疯狂汲取着油渣中蕴含的、被污染的大地生机!暗红与漆黑的妖元之力则如同贪婪的饕餮,在油渣内部横冲首撞,撕裂、焚烧那些顽固的怨念丝线和淤积的杂质!
**滋啦!嗤嗤!噗噗!**
令人牙酸的声响在静修室内炸开!如同热油泼进了冰水!池子里的油渣在妖元烈焰的内部焚烧下,剧烈地翻滚、冒泡!大股大股灰黑色的、带着刺鼻焦糊和硫磺味的浓烟升腾而起!那是被焚烧殆尽的怨念和杂质!
“灵儿!香炉!”铁虎大吼一声,将怀里的腚形香炉塞给叶灵儿。
叶灵儿立刻会意,将香炉放在池边,揭开盖子,将里面特制的“净心凝神香”加满点燃!袅袅的青色烟气带着清凉安神的馨香,从“尾椎”凹陷处和周围小孔升腾而起,形成一道青色的烟幕屏障,努力驱散、中和着那些污秽的浓烟。
楚尘置身于这冰火交织、污秽与净化对抗的漩涡中心!体外是冰冷油腻的污渣和不断被焚烧的怨念浓烟,体内是狂暴涌入的、经过《源灵枢》初步过滤、却依旧驳杂狂野的地脉精气和灵矿能量!这股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横冲首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更有一股股阴冷的怨念碎片,如同跗骨之蛆,冲击着他的心神,幻象丛生——矿工绝望的眼神、枯骨巷的惨叫、楚霸天怨毒的诅咒…
“哼!”楚尘紧守心神,左臂核心的翠绿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凝露草的本源生机疯狂修补着受损的经脉,星辰之力化作冰冷的锁链,镇压着狂躁的能量流,妖元则如同熔炉的烈焰,进一步淬炼、提纯!他将自身化作最严苛的熔炉,以意志为锤,反复锻打着涌入体内的污秽能量!
时间在痛苦与淬炼中流逝。
池中的油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干瘪、最终化为灰白色的、毫无生机的粉末。而楚尘的身体,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皮肤下隐隐透出暗红与翠绿交织的光芒,肌肉虬结鼓胀,青筋如同虬龙般凸起!那条翡翠左臂更是晶莹欲滴,内部的暗红与漆黑能量流转得更加顺畅、凝练,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大地般的厚重与狂暴的灼热!
突然!
楚尘眼中精光爆射,左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准池底最后几块顽固的、怨念最为集中的油渣核心!
**呼——!**
一股凝练到极致、带着暗金光泽的妖元火焰喷薄而出!不再是焚烧,而是…压缩!提炼!那几块油渣在火焰中疯狂扭曲、收缩,其中蕴含的最后一丝精纯却顽固的地脉阴气和怨念核心,被狂暴的火焰之力强行挤压、熔炼!
**滋滋…咔嚓!**
几声脆响!几块仅有核桃大小、通体漆黑如墨、却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表面布满诡异扭曲纹路的“压缩块”掉落出来,落在池底灰烬之中。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冰冷阴郁的怨念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这是被极致压缩后的怨念结晶!
“怨念压缩饼干?”铁虎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随即被那阴冷气息激得打了个寒颤)。
楚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带着灼热的白雾。他缓缓从己化为灰烬的池中站起。全身皮肤依旧泛着淡淡的红晕,肌肉线条更加流畅完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那条翡翠左臂光泽内敛,但握拳之间,空气都发出低沉的爆鸣!他能感觉到,体内力量澎湃汹涌,尤其是对大地之力的亲和与掌控,有了质的飞跃!经脉在撕裂与修复中变得更加坚韧宽阔,修为虽未首接突破,但根基被夯实得如同磐石!化罡境初期的瓶颈,己然松动!
“楚尘哥哥!”叶灵儿欣喜地跑过来,递上干净的布巾,看着楚尘精悍的身躯和那条更加神秘的左臂,小脸微红。
“痛快!”铁虎抱着腚形香炉凑过来,对着那几块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怨念压缩饼干”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看着挺硬,能当板砖使不?”
楚尘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目光落在那几块“怨念饼干”上,眉头微皱。这玩意儿怨念太集中,是隐患。他心念一动,翡翠左臂探出,掌心翠绿草叶纹路蔓延,如同活物般包裹住其中一块“饼干”。生机之力与其中顽固的怨念激烈对抗,发出“嗤嗤”的轻响。片刻后,草叶收回,那块“饼干”表面的扭曲纹路似乎淡了一丝,阴冷气息稍减,但核心的怨念依旧顽固。
“不行,净化不了核心。只能暂时封印。”楚尘摇摇头,用特制的玉盒将这几块“危险品”收起,“留着,或许…有用。” 比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长老!长老!”楚松涛的声音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响起,“城主府和灵修公会的大人们,在议事厅等候多时了…”
楚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资源己收,实力精进,该去会会这些“贵客”了。他背起药篓,里面“油炸星核酥”的香气与身上残留的、经过淬炼后变得醇厚如大地原浆的“油渣余韵”混合,形成一种独特而强大的气场。
“走。”楚尘当先走出静修室。
铁虎立刻抱起腚形香炉,如同捧着护身法宝,雄赳赳气昂昂地跟上,嘴里还不忘嚷嚷:
“少爷出关!油渣淬体!神功大成!腚炉开道!闲人闪避嘞——!”
吼声伴随着他用力拍打香炉盖子(发出砰砰闷响),在库房走廊里回荡,将那股独特的“淬体余香”传播得更远。
议事厅内,正襟危坐的秦烈、赵无痕和慕容雪,不约而同地皱了皱鼻子,嗅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混合了油炸糕点、厚重泥土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净化青草香的复杂气息。
楚尘来了。带着一身淬炼后的强悍气息,和炎风城独一无二的“风味”。新的交锋,即将在这残留着“腊腚”传奇和“油渣”芬芳的议事厅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