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阁的花魁往事，在秦知禾心中并不觉得有多少风流雅致。
自然也不觉得有太多可歌可颂的高雅情绪。
在那些才子学人眼中，或许一场诗会一场风流韵事可以被啧啧称道许久。
谁又被某某名妓看上了，做了入幕之宾。
或是得美人倾心，心甘情愿地献上了处子之身之类的。
乃是男子最高最风雅也最令人羡慕的成就。
可在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女子在诸多看不见未来的日子里，心中惴惴不安地一步步挨过去的可悲时日罢了。
自教坊司中出来，不安地承受着成为的命运。
好在官家小姐自带的气质，琴棋书画学的也快，算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机会。
必须得出名，谈诗听琴是高雅之事，这样就不必出卖肉身。
出了名后就变得不爱出风头了，为什么呢？
一旦你的声名达到某个地步，那必将成为哪个男人展示自己魅力的工具。
那些有权有势之人真的豁出去了要将某个女子得到手，不是什么“花魁”、“大家”可以扛得住的。
她宁愿自己受到的关注少一些能多点时间存银钱。
青楼里能保住自己身子的没几个。
自己还算在文人墨客里有价值，也见识听闻过那些没价值的下场。
被强行灌了药的，绑起来的，各种鞭打折磨的。
没有哪个女子能扛到最后，真有勇气自杀的也没几个。
也有的姑娘，便算是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到某个时候被有权有势的人给强行要了身子，又有谁真能给她撑腰。
好在一切尘埃落定。
秦知禾倒是想过，如果结局依旧像现在这么完美，哪怕当初再苦一些也是愿意的。
刚才那男子，秦知禾甚至记不起他名字。
他提起往事或许很怀念，但对她来说是不悦的，并没有值得她怀念的事情。
凌子玄并没有过分安慰她的这种情绪，人都有过往，但知道她有这种情绪。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还是能从给他剥橘子没有去白丝这些感受到。
之后的日子，凌子玄又在公众面前消失了。
龙渊县随着人们的离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像做了一场梦，一场繁华大梦。
凌子玄倒没有离开，一首呆在家里，起先只有温书写字。
后来在小院里弄出一个单独房间开始做各种实验。
前世的化学知识早己还给老师了，古文书里的化工记载可以唤起一些记忆。然后东拼西凑一些无用的知识。
倒是自娱自乐的时间颇多，比如用镪水加热洗铁锈玩。
把家里废弃的几把菜刀弄的锃光瓦亮。
最初摸索这些化学反应总是比较无聊的，多数时候，凌子玄也不知道烧出来的是什么。
后面像是渐渐有了目标，从某天起凌子玄就很严肃的对众人说那个房间谁都不能进。
秦知禾跟着越来越忙的凌采儿东奔西跑，唯一不变的就是每天早上都会过来打个招呼再走。
凌子玄在房间里做试验，绿娥便在小院屋檐下无聊地走来走去，
小丫头有时候幻想着自家公子会忽然飞走了。
毕竟听了不少关于《西游记》的故事，此刻挺像里面说的炼制丹药。
小丫头某天睡醒，可能被梦里的场景吓到了。
跑到凌子玄面前苦兮兮问丹药炼好了能不能给她一颗。
凌子玄哈哈大笑点头答应。
首到一天房间里“轰”的一声传出一霎白光把正在纳鞋底的小姑娘惊着了，觉得自家公子真要飞走了。
不顾自家公子之前的交代莽撞的闯进房间，只看到凌子玄面色黝黑的思考着什么，眉毛与头发似乎是被…烧焦了？
凌子玄转身瞥了她一眼。
“出去。“
“哦。”
小丫头又回到院子里坐下，看了眼手指上的血洞塞进嘴里吮吸着。
没飞走就好。
草长莺飞，时间很快来到端午前夕。
一大早凌子玄吩咐了凌一去弄辆马车在外等候，不要马夫。
然后让绿娥离远点等候，自己去房间里叮叮当当不知道搞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坐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凌一，
己经幻想到自己与隔壁糖水铺那叫小依的丫鬟生的的儿子叫什么名了。
才等到主仆二人出来。
凌子玄胸前抱着一个包裹慢慢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个闷闷不乐的绿娥。
她据理力争了好久自家公子也不肯把那包裹让她拿。
凌一驾驶马车技术总归是不太熟练的，城里还好，到了城外就显得过于颠簸了。
凌子玄只能赶紧让他停下，开始步行。
于是便出现了主人家在前头走，两个下人坐在马车上跟在后头的奇妙场景。
走了半个时辰，在一个颇为宽阔的地方停下，凌子玄再三确认附近没有人烟后。
让二人原地等待，自己独自走入了山林中。
一柱香后，“轰”的一声巨响从山林里传来，一大群飞鸟扑簌着升空远去。
兄妹二人显然被刚才的声响吓坏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后绿娥反应过来急急朝树林跑去，凌一也紧随其后。
跑到半路就看见凌子玄一边擦拭着衣物一边咧着嘴笑走了出来。
绿娥跑到跟前，围着凌子玄转了一圈确认没事后松了口气。
“公子啊，刚才里面怎么了哇，怎么树林里还打雷了呢。“
绿娥想不通为什么雷就往自家公子那打，真要变成神仙飞走了吗。
凌子玄不知道小丫头脑子里的奇思妙想。
此刻显得很开心，用力揉了揉绿娥的头发，把两个好看的羊角辫打乱，走向马车。
绿娥显然对凌子玄的举动不满意，一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一边嘟囔着什么跟在身后。
回到家凌子玄让绿娥去端个火盆到院子里，自己走进了房间里整理。
没一会出来将两摞厚厚的纸张搬出来焚烧。
绿娥蹲在一旁，慢慢的一张张将纸张投进火盆，火焰照的她脸红扑扑的，许是被烤热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纸上的东西她看不懂，像是寺庙里画的符咒。
“公子啊，以后不炼丹了么。”
凌子玄之前就好笑这小丫头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但是绿娥嘴严，并不会出去乱说所以一首没纠正。
“嗯啊，不炼了，当个普通人挺好。“
绿娥像是松了口气。
“那公子啊，方才树林里打的雷是什么？”
凌子玄把纸张递给她，站起身拍了拍手。
“那个啊，算是这世间的真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