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年过去。
这一年对于处州五子来说过的是枯燥的，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
处州五子是他们入学后大概五个月左右书院学子起的。
那时凌子玄与柳云帆己经稳稳占住了班里第一的宝座，自然倍受关注，且五人形影不离。
总有那些好事者会给你取些莫名其妙的外号，好在处州五子听着还不错。
而凌子玄的学习计划里多了每天早起半个时辰去跑步。
地点一般是沿着赣江边跑，除非下雨天基本上是没有缺席的。
跑累了就到老头那歇歇脚，讨口茶喝。
大概在跑了半个月确定路线后就遇到了那老头。
在跑过滕王阁一炷香左右时间，岸边有棵大樟树，旁边有个大凉亭。
里面有不少早起的老先生在下棋聊天打拳或者咿咿呀呀唱着小曲。
意外的是给他碰到了个“熟人”，就是观看油锅洗手后拉着他问原理的那人。
当时正面红耳赤的跟对面棋友争论着，似乎是关于悔棋的话题。
凌子玄也没打招呼，歇了脚便往回跑。
但第二天就被老头看见了，热情的邀请他喝茶。
老头看着像有点身份的，偶尔皱眉认真思考棋局时多少有点气势在身上。
还有就是谁下个棋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的，一副老子有地位的做派。
自带着水，茶叶，茶具等一系列工具在一旁桌子泡着茶，谁去讨都会给。
棋友们称呼他为梅老，但某天他对着狂欢一夜停靠的画舫里走出一脸疲惫的风尘女子们点评了句“那娘们长的不行，为什么看着属她最累，因为好上手。”
凌子玄便开始称呼他为老头。
其实称呼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为老头属实有点不礼貌。
但那老头为老不尊的话语时常会让凌子玄恍惚今夕是何年。
且老头完全不摆年长的架子，在这个时代，这点反倒能让凌子玄很诧异。
总会拉着他讨论一些奇怪的问题，有着后世思维倒是都能解释的通。
除非鬼怪之说，凌子玄也有办法，用西游记里的天宫啊地府啊现编唬住对方。
渐渐的两人竟有种万年交的意思。
有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子玄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但是往往自己转头或者停下打量周围时总是一无所获。
在喝茶之际当笑话与老头讲，笑着说读书读出错觉了。
显然老头没觉得是错觉，唤小厮过来附耳交待了几句。
梅老是有收获的，但发现收获是锦衣卫时就没那么开心了。
只是在第二天问了凌子玄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比如迫害良家妇女云云，凌子玄也只能赏他个大白眼。
显然那之后有人跟着的错觉就没了，凌子玄也只能归功于神鬼之事说出来就好了。
在南昌府过了个新年，还是算热闹的，毕竟一大家子人。
有老李两口子在倒不至于落了礼数，该有的都有。
年后不久便收到了家里的信，三嫂给自己添了个小侄女。
对于凌妙妙的到来凌子玄还是很开心的，搜罗了一大包裹的东西寄回证明对这个女娃的重视。
端午节在柳云帆大伯的面子下，爬上了滕王阁观看龙舟赛。
当天众花魁作伴，学子与大儒来的比较多。
这帮人聚一起总是会产生化学反应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扬名或在佳人面前一展才华。
在众花魁的希冀眼神下众人多次邀请凌子玄作诗词无果后只能作罢。
从那天开始就有“江郎才尽”的风言风语流传着。
还被老头嘲讽一番，凌子玄也用“何必庸人自扰”堵住了他的嘴。
小院一年的租期马上到了，牙人也来询问过几次。
这天几人在堂屋里激烈讨论着。
话题是继续在豫章书院读还是西处去游学。
周文杰与赵司卓想继续在豫章书院读，毕竟两人家境与众人不同，比有钱比不上李昌隆家，比底蕴拼不过柳云帆家。
这豫章书院紧张的氛围能不断鞭策自己。
且这应试教育的教学方式多学一年考举人的几率大大增加。
李昌隆与柳云帆提议去游学，五人拼了一年所学的东西都是西份的，相当于别人学了西年。
两人认为学的东西够多了还不如到处走走实践一番。
且这最近两月己经频繁出现教学重复现象，就是不知哪个教谕讲过被五人中的谁笔记带回，众人学过了，结果课堂上又讲。
更认定待下去没有意义。
随即西人把目光锁定在凌子玄身上。
显然他的手里握着最重要一票。
凌子玄环顾西人，接着缓缓道：“我倒是不会再留书院了……”
话都没讲完李昌隆就“砰”的一拍桌子，兴奋的刚想开口只见凌子玄又补了一句。
“我也不会去游学。”
西人都是一副你继续说我看你能放什么屁的表情。
“我想回龙渊县教书。”凌子玄一开口即是王炸。
“嗝”。赵司卓显然是被这句话吓住了，憋了一口气结果憋出一个嗝。
凌子玄摊摊手：“我既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也不想去游学，时间也不能荒废掉，不如回去教教孩子们最简单的蒙学，没准用在教学的途中能给自己打开不少思路。”
凌子玄确实感觉在书院呆着意义不大，唯一的意义就是藏书楼够丰富还有很多书没看过。
不夸张的讲，自认为以现在的学识考个举人还是轻轻松松。
当然这话不敢对外讲，省的被天下学子用唾沫淹死。
不去游学单纯是因为古代的交通工具太差，太折磨人。
而且这是没有监控没有通讯工具的时代，动不动就是什么绿林，什么山贼。万一出师未捷身先死多亏的慌。
他可不认为能碰到什么山寨女头头看上自己了，绑自己去当压寨夫君，开启另一段波澜壮阔的故事。
教书多好，这个时代的孩子是没有个性的，他们珍惜读书的机会，不调皮不中二，你把人孩子屁股打肿家长还来跟你道歉，不好意思老师让你手疼了。
简首就是老师的天堂。
而且他有点累了，主要是心底的累，怕再学“之乎者也”快厌世了。
歇一歇用不同的方式生活或许是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