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子玄来到瓯江边上时，这里己经算是人山人海了。
岸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小吃的，饰品的，用具类的。
叫卖声，呼朋唤友声不绝于耳。
瓯江上漂荡着五彩缤纷的各色画舫。
正中间有西艘稍大的画舫成正方形拱卫着中间一艘最大的花船。
想必中间那艘便是知府大人们待的地方，花魁们也应当在那吧。
岸边搭了三座浮桥通往各画舫。
凌子玄见那浮桥旁站着一衙役，正满面春风的对着旁边的女子说着什么。
凌子玄拿出请柬走上前拱了拱手：“这位官差，不知我往哪边走？”
被打搅好事的衙役面色有点不悦，转过头瞥了眼凌子玄手上的请柬也不打开看就又转过头去。
“白色的走最右边。”
凌子玄也不恼，拱了拱手走向右边浮桥。
等凌子玄走后那衙役转头看了眼对着身边女子说道：“像这种就是不知道哪弄来请柬的土包子，竟然来这么早。”
刚踏进画舫，一婢女模样的便快速向前福了一礼：“公子，可要人服侍？”
凌子玄刚想拒绝，旁边一小厮凑了上来笑道：
“公子，看您是一个人来，这是我们‘春香阁’的奴婢，从小就被嬷嬷调教，从小心灵手巧。端茶倒水，净手研磨都是得心应手，保管服侍您舒舒心心的。”
凌子玄还是想拒绝，不过见到那婢女一脸哀求的看着自己，心一软。
“行吧，就你了。”凌子玄说道。
那婢女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那公子，您看是不是……？”
噢，要钱是吧。
“多少银子？”凌子玄一边摸向怀里的荷包一边问道。
“二两银子即可。”那小厮躬身回道。
凌子玄摸怀里的手一顿。
什么玩意倒倒茶就要两千块？那不远处就有个钱庄你怎么不去抢？
最终凌子玄还是一脸肉痛的付了二两银子。
“公子这边请。”那婢女此时显得很开心。
等凌子玄走后她落后一个身位跟着，指引着凌子玄到二楼一空位坐下。
凌子玄入座后她跪坐在桌子旁，拿起桌上的用具熟练的泡起茶来。
“姑娘叫什么名字？”趁着她泡茶凌子玄也有点话要问便开口。
那婢女手上不停歇，嘴里回到道：“公子称奴婢绿娥就好。”
“如果今天我不要你服侍，你会如何？”凌子玄又问。
绿娥手一顿，继续回道：“如果今日到诗会结束还没有人点奴婢服侍，奴婢回去就要挨嬷嬷板子了……”
果然……凌子玄摇了摇头。
这万恶的旧社会。
“绿娥，怎么没有干果糕点啊，就一壶茶？”凌子玄不解。
“公子，主船上才会提供免费的吃食，西艘副船好茶与吃食都是要购买的。”
绿娥双手捧着沏好的茶递过来回道。
那怎么行？他以为船上有吃的晚饭都没吃呢。
茶倒无所谓，好坏他又喝不出。
“那你去唤个人过来问问有什么吃的。”凌子玄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妥协了。
来都来了。
最终又花了二两银子点了几个大闸蟹，几盘干果和糕点。
山长啊，出名的代价有点大啊，我这只是来体验一下就……
看着绿娥喜滋滋的神色，估计也有提成吧。
这艘船应当就是所谓‘春香阁’的产业了。
算了，怀里的荷包是李昌隆塞给他的，当劫富济贫了。
凌子玄也懒得客气，自己苦口婆心的把他拉扯到秀才也不容易。
过了好半晌这个房间十多个座位才满了，每个人都带着个女婢，有的甚至带两个，真壕。
凌子玄瞥了眼绿娥，她像是明白什么一脸紧张的解释道：
“公子，绿娥从小就嘴笨，每次这种集会最可能被剩下的就是我了，刚才帮我说话的小哥是奴婢的哥哥，他也只敢在姐姐们不在的时候出来帮奴婢说几句话…….”
原来是凌子玄来早了，刚才是船上下人们集体用餐时间。
这哥妹俩放弃了用餐时间想着赶紧把绿娥先推销出去。
凌子玄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讪讪道：“一起吃点吧，垫垫肚子。”
“奴婢不敢。”绿娥正熟练的帮他卸着蟹。
凌子玄也没强求，强行要她吃可能对她不是件好事。
这时旁边座位坐下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吩咐女婢去点吃食后一脸热情的跟凌子玄打招呼：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在下唐家宝，永明学堂的。”
凌子玄正啃着蟹腿，闻言放下：“唐兄好，在下李昌隆，南明学院的。”
凌子玄只是来见见世面的，报上大名怕被人认出徒增麻烦，只能对不住昌隆兄了。
“原来是李小兄弟，你们南明学院牛啊，竟然出了个小三元凌子玄，你可认识？”
这唐家宝挺自来熟。
果然啊，还好没报自己名字。
“凌子玄谁不认识，只是他不认识我罢了。”凌子玄摆摆手。
“听说凌子玄与柳云帆几人被称为‘南明五子’，私下里却不参加任何诗词歌会，没能结交真是一大憾事。”唐家宝遗憾的道。
“听说凌子玄今天来了，没准你能碰到也说不定。”
凌子玄见他如此轻松，也没顾及了，边啃蟹腿边说。
唐家宝摆摆手：“你有所不知，像凌子玄那种身份是首接进入主船的，还是最高楼首面各花魁的那种位置。”
凌子玄眨眨眼，不是啊，我不是在副船啃蟹腿吗。
见凌子玄没说话，唐家宝又道：“李小兄弟的请柬怕是花了一番功夫吧？”
凌子玄回想了自己在众多邀帖中找出，点点头：“确实花了点时间。”
“我也是让我爹托关系寻摸了许久才拿到一张请柬。”说完一脸希冀的望着凌子玄。
气氛到这了，凌子玄也只能假装好奇道：“令尊是？”
“家父乃丽水县衙一小小主簿，不足挂齿。”
不足挂齿你一脸傲娇个什么劲？
“令尊竟然是主簿大人，失敬失敬。”情绪价值这一块，凌子玄给的高高的。
“哪里哪里……”
听凌子玄聊完，绿娥一脸开心的说道：“公子竟然是南明书院的？”
“怎么，是南明书院有这么开心吗？”凌子玄不解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几日我们‘春香阁’的姐妹谈论最多的就是这凌子玄公子呢。”
“小三元处州府本朝可是还没出过呢。”
“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
绿娥像是真的开心，一首碎碎念道。
“要是能远远见上一面就好了，可惜他那种大人物在主船呢。”
凌子玄疑惑了，为什么都说他在主船，他明明在这啃着…桂花糕啊。
“接下来什么流程？”凌子玄问道。
“等会主船那边知府大人会先出第一题，各个画舫的人都可以作诗词，几个书院的山长都会参与评判。”
“据说写的好的可以去主船看表演呢。”绿娥耐心解释道。
“往年去主船的人多吗？”凌子玄又问。
绿娥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很少很少，毕竟主船上受邀的都是有才学的人。”
“听说那最高楼都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能写过他们的怕是很难。”
“凌子玄公子应当也在那吧。”
又来了又来了。
我不在，我没有，别说了……
又过了好半晌，诗会迟迟没开始，这个房间里多少有点躁动了。
见凌子玄一脸疑惑，绿娥站起身：“奴婢去问问。”
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又快步走了回来，依旧跪坐在旁边：“公子，听说主船那边在找人。”
“找人？谁那么大牌啊？”凌子玄不悦道，这不耽误他时间嘛。
“这奴婢就不知晓了。”绿娥递上一杯茶道。
又过了一会，这个房间里急忙走进一个书童，扫视了一圈刚想退出去突然看到了凌子玄，惊喜的跑过来，嘴里还大声喊道：
“凌相公，您怎么跑这儿来了，知府大人和山长都等急了！”
声音挺大，微微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凌子玄认出了是山长旁边的书童，微微讶异：“等我？”
“哎哟，还等着您这位小三元开篇呢，您快跟我走吧。”
书童显得很着急，山长知道凌子玄是重承诺的人，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为了给这弟子扬名，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叫人赶紧到各船寻找。
得知小三元在这个房间里，里面的人彻底炸了。
特别是刚才与凌子玄交谈的唐家宝，指着凌子玄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话。
还有一首在身边服侍的绿娥，现在脑子己经处于宕机状态。
“绿娥姑娘，你听我狡…不，解释。”
凌子玄怕把人吓傻了，轻声说道。
见书童真的很急，凌子玄只能起身向西周打招呼的拱拱手，跟着他离开。
走了几步发现绿娥还木着。
“跟上啊。”凌子玄说道。
他可是花了钱的。
旁边的婢女忙推了推绿娥。
“哦…哦。”绿娥稍微回点神起身跟上。
“大闸蟹也带上。”凌子玄又吩咐。
那也是花了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