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酒液像一条火线，从喉咙一首烧到胃里，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他强忍着，把空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赢得一片夸张的叫好声和掌声。
“好！白主管够爽快！是条汉子！”姚滨竖起大拇指，立刻又给他满上，“好事成双！再来一杯！敬我们今晚的相聚！”
“对对对！再来一杯！”
“白主管，加油哦！”
曲筱绡坐在卡座最中央，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手里晃着一杯颜色绚丽的鸡尾酒，冷眼旁观着这场由她导演的好戏。
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着，灌着，看着他强装豪迈却难掩痛苦的表情，看着他眼中那因为虚荣和贪婪而勉强支撑的光芒。
曲筱绡心里涌起一股残忍而痛快的满足感。
喝啊！死渣男！不是很能装吗？不是很想攀高枝吗？
姑奶奶今天就让你喝个够！喝到你原形毕露！喝到你连亲妈都不认识！
一杯又一杯。
白的、红的、混的……各种酒像不要钱一样往白主管嘴里灌。
姚滨和阿东轮番上阵，劝酒词一套接一套，激将法，戴高帽，美女攻势，无所不用其极。
Lily和Coco也娇笑着把各种颜色可疑的混合饮料推到白启东面前。
白主管早己喝得眼神迷离，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胃里翻江倒海。
但他不敢停！他怕停下来，这梦幻般的一切就结束了！他怕曲筱绡会看不起他！
他还在做着“曲大小姐青睐有加”的美梦！他强撑着，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接过每一杯酒，麻木地灌下去。
脸上挂着僵硬而扭曲的笑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喝，我还能喝，谢谢曲小姐各位朋友。”
曲筱绡看着他那副摇摇欲坠，丑态百出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眼神却越来越冷。
她抿了一口酒，对着姚滨使了个眼色。
姚滨会意，立刻又开了一瓶最烈的伏特加，倒了满满一大杯，搂住己经坐不稳的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热情地喊道。
“白兄！最后一杯！敬我们的呃……友谊地久天长！干了它，你就是我姚滨的亲兄弟！以后在上海，我罩着你！”
“兄弟”白主管眼神涣散，脑子己经成了一团浆糊，只捕捉到兄弟和罩着你几个关键词。
巨大的诱惑和酒精的麻痹让他彻底失去了判断力。
他颤抖着手，接过那杯几乎能点燃的液体，在震耳欲聋的起哄声中，一仰头。
酒还没灌下去，强烈的恶心感再也抑制不住。
白主管猛地推开姚滨，踉跄着冲向卡座角落的垃圾桶，抱着桶狂吐起来。
污秽物混合着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恶臭难闻。
他吐得天昏地暗，涕泪横流，整个人像一滩烂泥，顺着垃圾桶滑坐到地上，狼狈不堪。
“啧，真扫兴！”姚滨捏着鼻子，嫌弃地退开几步。
“哎呀，白主管不行了呀？”Coco撇撇嘴。
“酒量这么差还装什么海量？”Lily翻了个白眼。
曲筱绡终于站起身，踩着恨天高，如同巡视领地的女王般，走到如泥、散发着恶臭的白主管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冰冷的厌恶和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哎呀，白主管，怎么喝成这样了？”曲筱绡的声音依旧甜腻，却像毒蛇的信子。
“看来是不胜酒力啊？真是让人失望呢。” 她故意拖长了失望两个字。
白主管似乎还有一丝意识，听到曲筱绡的声音，挣扎着想抬起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曲小姐，对不起，我还能”
他还想挽回那虚无缥缈的机会。
“行了行了，”曲筱绡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
“姚滨，阿东，你们照顾一下白主管，让他好好休息。”
“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味道太难闻了！” 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
姚滨和阿东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得嘞！筱绡姐放心！我们一定把白主管照顾得妥妥帖帖！”
曲筱绡不再看地上那滩烂泥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
她招呼着Lily，Coco和其他朋友，如同众星捧月般，摇曳生姿地离开了卡座，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刺鼻的气味。
酒吧震耳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依旧，却仿佛与角落里的白主管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姚滨和阿东对视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恶作剧得逞的兴奋。
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把完全失去意识，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白启东，费力地拖出了卡座，一路拖向酒吧后门昏暗肮脏的小巷。
“妈的，真沉！跟头猪似的！”阿东骂骂咧咧。
“扔这儿得了！让他好好醒醒酒，想想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姚滨用力一推。
白启东像一袋垃圾一样，被重重地扔在冰冷潮湿，堆满垃圾桶和污水的巷子角落里。
他的头磕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毫无知觉。
昂贵的西装沾满了污秽，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呕吐物的残渣，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一具被遗弃的破败玩偶。
姚滨和阿东拍拍手，仿佛完成了什么光荣任务，看都没再多看一眼，转身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很快消失在巷口喧嚣的夜色中。
小巷里只剩下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明显喝了不少，勾肩搭背，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从小巷另一头走来，准备抄近路。
他们被地上那团黑影绊了一下。
“操！什么玩意儿？”一个光头胖子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
“咦？好像是个醉鬼？”另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蹲下身，用手机电筒照了照白启明惨白污秽的脸。
“啧啧，穿得人模狗样的，喝成这死样！”第三个瘦高个吐了口唾沫。
“看着……长得还行？”光头胖子眯着醉眼，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审视，用脚又拨弄了一下白主管毫无反应的身体。
“嘿，哥几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金链子男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看向同伴。
“行啊！捡个现成的‘乐子’！拖走拖走！”瘦高个也嘿嘿笑了起来。
几只带着汗味和烟味，戴着廉价金表或粗大金戒指的手，粗暴地抓住了白启航的胳膊和脚踝，像拖拽一件货物一样，将他从冰冷的污水中拖了起来。
白启东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着，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痛苦的呻吟从喉咙里溢出，很快又被淹没在夜色的喧嚣和那几个男人猥琐的笑声中。
他被拖向巷子深处更浓的黑暗里，如同被拖入了无底深渊。
等待他的，将是比宿醉和寒冷更加不堪的，无法想象的屈辱和肮脏。
而此刻的曲筱绡，早己在另一个更奢华，更热闹的场子里，和她的朋友们举杯畅饮，笑靥如花。
白主管的下场？不过是一件随手丢掉的垃圾，一个无聊夜晚里微不足道的插曲，一个让她“出气”后，可以抛之脑后的，毫无价值的名字。
她摇晃着杯中的美酒，红唇勾起满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