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闪电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安迪的头顶!
她攥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那不是通讯工具,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屏幕上那行字如同淬毒的针,深深扎进她的视线。
【想知道谭宗明三年前为何开始关注关雎尔吗?】
三年前!
那个时间节点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安迪记忆深处尘封的闸门。
三年前,她刚被谭宗明以重金和绝对的信任被挖回晟煊,担任CFO,正是她职业生涯最巅峰,也最被谭宗明倚重的时期。
那时的谭宗明,是绝对的商业帝王,心思深沉如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宏图霸业。
他怎么会突然关注到一个当时可能刚上大学,名不见经传的关雎尔?
那个在欢乐颂23楼如同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精致又带着冰冷疏离的女孩?
巨大的惊愕和一种被无形巨网笼罩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安迪。
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奇点关切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传来“安迪?安迪!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
安迪猛地回过神,对上奇点镜片后那双写满担忧和严肃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那条短信像一颗投入深水炸弹,在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告诉她什么?这背后牵扯的谭宗明和关雎尔,哪一个都是深不可测的漩涡!
她甚至不敢想象这短信的来源是谁?是善意提醒?还是恶意的陷阱?
“没…没什么。”
安迪的声音干涩嘶哑,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一个垃圾短信,骚扰信息。”
她飞快地按灭了手机屏幕,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行可怕的字迹抹去。
奇点显然不信。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着安迪瞬间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安迪,你的状态很不对。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事。”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安迪的心乱成一团麻,她看着奇点真诚关切的眼神,一股倾诉的冲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理智死死地拽住了她,谭宗明的深不可测,关雎尔神秘的背景背景,这条短信背后潜藏的危险。
这一切都太过复杂和沉重,她不能也不该把奇点拖进来。
“真的没事。”安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她甚至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那旋转的反重力巧克力,送入口中。
冰凉滑腻的触感和奇异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加上昨晚邻居那些事,有点神经衰弱。”她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奇点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和担忧,但他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安迪的个性,她不想说的,谁也撬不开。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安迪,压力太大要学会释放。别什么都自己扛着,记住,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也愿意做你的听众。”
他伸出手,试图触碰安迪紧握着手机,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安迪心头一酸,她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谢谢你,奇点。”
她躲过对方的动作,努力将注意力拉回到餐桌上,“这个甜点真的很奇妙。”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安迪强打精神,配合着奇点的谈笑,努力扮演着那个被美食和轻松氛围吸引的普通食客。
然而,她的心早己飞远,那条短信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的问号,悬在她的意识深处。
谭宗明三年前关注关雎尔,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商业布局?
是觊觎她背后的背景?
还是,某种更私人、更隐秘的原因?
这和她今天在商场看到的,两人之间那无声却充满张力的对视,又有什么关联?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疯狂盘旋,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甚至没注意到甜点是什么味道,只机械地配合着奇点的动作。
欢乐颂22楼,2202。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近乎窒息的沉默,混杂着廉价纸箱的灰尘味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气息。
邱莹莹红肿的眼睛己经流不出眼泪,只剩下干涩的刺痛。
她麻木地将最后几件常穿的衣服胡乱塞进那个半旧的行李箱里,啪地一声用力合上盖子,拉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小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原本属于她的角落被清空,空余的大部分空间,显得格外讽刺。
樊胜美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冷眼看着邱莹莹的动作。
她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关心早己消失殆尽,只剩下毫不掩饰的烦躁和不耐烦。
看着邱莹莹拖着箱子就要往外走,樊胜美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这就走啦?连声招呼都不跟合租姐妹打一个?邱莹莹,你可真够可以的。”
邱莹莹的脚步顿住,背对着樊胜美,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声音嘶哑而冰冷“该说的,昨晚在走廊上不都说完了吗?这里的人,都巴不得看我笑话,看我倒霉。”
她想起昨晚安迪的无奈,樊胜美那明显的拉偏架,曲筱绡的刻薄,还有关雎尔那高高在上,如同看戏的眼神,心头的屈辱和怨恨再次翻涌。
“你!”樊胜美被她的话噎住,一股邪火首冲头顶,“行!邱莹莹!你有骨气!为了个渣男,连朋友都不要了!你搬!你最好祈祷那个姓白的能养你一辈子,别到时候哭爹喊娘地又滚回来!”
她刻薄的话语像刀子一样甩出来。
邱莹莹猛地转过身,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樊胜美。
“我滚不滚回来,用不着你操心!樊胜美,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就是怕我走了没人分摊房租吗?你那些名牌包、新衣服,少买几件不就够了?!”
被戳中心事的樊胜美脸瞬间涨得通红,恼羞成怒。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那是为你好!怕你被人骗得渣都不剩!”
“为我好?”邱莹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尖锐刺耳,“省省吧!这屋里谁不知道谁?你掐尖,你拜金你天天想着攀高枝!”
“你看不上我,觉得我傻,觉得我找了个穷酸男朋友给你丢人了!现在我要走了,你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少了我这个碍眼的穷酸室友,正好方便你带你的掐尖对象回来,对吧?!”
“邱莹莹!你闭嘴!”樊胜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邱莹莹的鼻子,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以后你被那个白渣男扫地出门,别指望我会给你开门!”
邱莹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带给她无数欢笑和烦恼的小房间,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姐妹,心彻底冷成了冰坨。
她不再说话,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2202的大门。
“砰!”
门在她身后被樊胜美用力摔上,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也像砸在邱莹莹的心上,砸碎了她对22楼最后一点残存的留恋和幻想。
她拖着箱子,脚步踉跄地走向电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走廊里很安静,2201的门紧闭着,2203也毫无动静,整个22楼仿佛都在无声地注视着她狼狈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