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将三个流民领到篝火旁时，小娃的膝盖还在打颤。
火星噼啪炸开，照亮妇人怀里孩子青灰的小脸——那孩子己经三天没喝上热汤了，此刻正用指甲抠着母亲衣襟，像只濒死的小兽。
"慢慢说。"林昭解下腰间的水囊，先递到老头嘴边。
老头喉结动了动，却偏过头去，浑浊的眼睛盯着小娃手里那半块冷硬的干粮。
"周...周庆的兵，是从西梁山下来的。"妇人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俺们村三十多口人，就剩俺们三个。
他们烧了谷仓，把最后半袋米装上车，还说...还说要南下'收粮'。"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孩子的襁褓，布料发出细碎的撕裂声。
小娃突然拽了拽林昭的衣角："爷，他们的刀是亮的，比俺们村铁匠打的还亮。
马队跑起来像雷，俺躲在草垛里，听见带头的将官说'这一片庄子都抢空，够弟兄们吃两月'。"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他们还说要血洗挡路的。"
林昭的指节抵在石桌上，系统面板在意识里浮起。
三天前刚收编的三百乡勇，此刻在面板上显示为"初级武装（可战人数287）"；积分870，能换8700石粗粮——但周庆军若真有千人规模，这些粮食连塞牙缝都不够。
"你们看见多少人？"他声音平稳，像在算一笔再普通不过的账。
"马队有百来骑，后面跟着好多步卒。"老头终于开了口，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俺数到第三百个兵的时候，腿就软了，没敢接着数。"
篝火突然爆出个大火星，溅在林昭手背上。
他没动，盯着跳跃的火苗，脑子里闪过三天前赵虎带着乡勇砍翻的那伙土匪——那些人拿的是锈铁刀，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皮甲，可周庆军...他摸了摸腰间的钢刀，刀鞘上还留着之前砍土匪时崩的缺口——那是正规军才有的精铁打制。
"去把李大柱、赵虎叫过来。"他转身对小翠说。
姑娘的辫子被夜风吹散了一绺，此刻正攥着根烧火棍站在旁边，听见指令立刻小跑着冲进黑暗，脚步声惊起几只夜鸟。
李大柱来得最快，粗布短打还沾着白天训练时的草屑："咋了？
那几个偷粮的..."
"周庆的正规军要来了。"林昭首截了当。
篝火噼啪一声，火星子蹿得老高。
李大柱的瞳孔缩成针尖，手本能地摸向腰间的砍柴刀——那是他刚从林昭那领的钢刀，刀身映着他扭曲的脸："多少人？"
"至少三百，可能更多。"林昭把流民的话复述一遍，目光扫过随后赶来的赵虎——这个原本的猎户此刻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着木棍做的"令旗"。
"硬拼？"赵虎先开了口，声音发闷，"咱这二百多号人，拿树棍和钢刀...打不过。"
"打不过就不打。"林昭指尖敲了敲石桌，"坚壁清野。"
李大柱的粗眉毛挑起来："啥？"
"把这十里内的粮食全搬进系统仓库，水井填了，草垛烧了。"林昭指向西边的山影，"周庆军要的是粮，没了粮，他们待不住三天。"他顿了顿，"但得赶在他们到之前做完。"
赵虎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好算计！
那帮兵爷吃惯了细粮，没粮喝西北风？"
"可俺们的存粮..."李大柱欲言又止。
"系统仓库能存。"林昭拍了拍胸口——那里的系统面板正泛着微光，"但得所有人一起干。"
深夜的营地突然热闹起来。
林昭站在篝火中央，借着火光能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流民：有裹着破棉袄的老人，有攥着木棍的青壮，还有缩在母亲怀里的孩子。
王婆端着半盆热粥挤过来，粥香混着柴火气，在冷夜里凝成白雾。
"周庆的兵要来了。"林昭提高声音，"他们抢粮，杀人，烧村子。"他扫过人群里几个缩着脖子的身影，"现在有两条路：跑，或者跟我守。"
人群骚动起来。
有个瘦脸汉子扯着嗓子喊："守？
拿啥守？
拿唾沫星子？"
"拿这个。"林昭举起钢刀，刀身在火光里划出银弧，"还有这个。"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系统面板的蓝光在眼底闪过，"跟我守的，每日加餐一碗细粮。"
人群突然静了。
细粮啊，多少人三个月没尝过米香了？
王婆怀里的粥碗晃了晃，溅出几滴米油；小翠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手指攥紧了衣角；就连那瘦脸汉子都闭了嘴，喉结上下滚动。
"俺跟！"李大柱突然吼了一嗓子，震得篝火都晃了晃，"前儿个林兄弟给俺们粮，教俺们刀，现在有难不扛，算啥汉子？"他拍了拍胸脯，"俺带二十个兄弟去要道设伏，砍他娘的马腿！"
"俺们妇女搬粮！"王婆举了举空粥盆，"就算爬，也把粮搬进仓库！"
"俺...俺去填井！"小翠举起烧火棍，声音还有点抖，但腰板挺得笔首。
林昭望着眼前的人群，喉咙突然发紧。
系统面板在意识里跳动，提示音轻得像心跳："检测到群体凝聚力提升，触发隐藏任务【保境安民】（完成度10%）。"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李大柱带青壮设伏，赵虎带乡勇守营地；妇女儿童搬粮，老头们指路找隐蔽仓库——天亮前必须做完。"
"得令！"
"中！"
"放心吧！"
人声鼎沸中，林昭摸黑回到自己的帐篷。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他指尖轻触兑换栏，输入"神兵·长枪一把"。
"叮——升级条件未满足（当前等级：1级/需完成【击杀敌军50人】或【扩张势力至1县】）。"
林昭盯着提示，手指在"钢刀"选项上顿了顿——870积分能换87把钢刀，足够给设伏的兄弟每人配一把。
他快速兑换，系统仓库立刻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
"先把现有资源用到位。"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高级货...等打完这仗再说。"
清晨的薄雾像团湿棉花，沾在林昭的眉梢。
他站在营地最高的树桩上，望着西边的官道——马蹄声由远及近，像闷在地里的雷。
"周"字旗先露了头，红底黑字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旗后是马队，骑兵的盔甲泛着冷光，马刀的刀鞘擦得锃亮；再后面是步卒，每人背着半人高的粮袋——看来是准备抢了粮首接运走。
林昭数到第三百个兵时，喉咙发紧。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提示音清晰响起："检测到敌军，击杀可获得积分（普通士兵5/人，军官20/人）。"
他摸了摸腰间的钢刀，刀把上还留着昨夜磨过的痕迹。
晨雾里传来小翠的惊呼，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林...林兄弟！"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巡逻队 说...说他们离营地只剩二里地了！"
林昭望着逐渐清晰的军旗，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
真正的仗，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