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校场的土路上己经挤满了人。
阿秃裹着粗布短打,手持一根削尖的竹片当笔,在半块破门板上划拉。
他面前摆着三堆石子——红的记挑担,白的记脚力,黑的记品行。
林昭站在演武台旁的老槐树下,袖中系统界面泛着微光,积分数字还停在昨夜的两万三千七,像块压秤的石头。
"张铁柱,挑粮!"阿秃扯着嗓子喊。
人群里挤出来个黑壮汉子,光着膀子露出腱子肉。
他弯腰抄起两袋粗粮,压得扁担吱呀响。
林昭眯眼数着步数——五十步,扁担没晃;一百步,额头见汗;两百步,放下时腰板还首。
阿秃在门板上添了颗红石子:"留!"
"王二牛,跑圈!"
瘦高个撒腿就跑,绕着校场土埂狂奔。
林昭掐着怀里的铜哨,待他跑完十里时,故意又加了半圈。
王二牛踉跄着撞线,扶着旗杆喘气,却没喊一声苦。
阿秃又添颗白石子:"留!"
人群里突然炸开吵嚷。
有个穿补丁裤的青年被两个流民架着往外拖,嘴里骂骂咧咧:"老子就是偷了半块饼!
你们凭啥赶我——"
"凭你上月在庆安城抢过妇孺的包袱。"林昭走过去,靴底碾住青年的手腕。
他昨晚让谢长风查了流民的旧底,那些跟着土匪洗劫过村庄的、偷过救命粮的,都在淘汰名单上。
青年的脸瞬间煞白,林昭松开脚:"乱世不养废人,更不养恶狼。"
日头升到竿头时,门板上的石子堆成了山。
阿秃抹了把汗,把最后一颗黑石子按进"留"的格子:"三万青壮,筛出两万。"他望着场中还在喘气的精壮们,声音发颤,"这些人...能扛能跑能受委屈,都是硬骨头。"
林昭望着队列里挺首的脊梁,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提示:【完成"整合兵源"任务,奖励积分三千】。
他指尖在虚空中划过,积分栏涨到两万六千七,像团烧得更旺的火。
"集合!"
秦霜的嗓门震得校场飞尘。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铠甲,腰间悬着祖传的霸王枪,枪缨红得像血。
两万新兵唰地站成方块,虽不算齐整,却有了点兵的模样。
"从今日起,你们是流民军司的兵!"林昭登上演武台,声音不大,却像钉子钉进人心,"有饭吃,有衣穿,有刀拿——但要记住,我给的不是施舍,是军饷!"
队列里响起嗡嗡的议论。
有个新兵攥着刚发的粗布衫,袖口还留着针脚:"真...真发军饷?"
"每月三斗米,立军功另赏。"林昭扫过人群,"但要是临阵脱逃、欺负百姓——"他抽出腰间系统兑换的钢刀,刀锋映着日光,"这刀不认人。"
秦霜突然踏前一步,霸王枪"当"地戳在地上:"老子带过的兵,要么站着死,要么赢着活!
今日开始,每日寅时练枪,辰时练跑,申时练阵——"她扫过人群里缩脖子的,"怕苦?
现在滚还来得及!"
没人动。
有个昨日还蹲在墙根啃树皮的小子抹了把脸:"将军,我能多练趟枪不?"
校场爆发出哄笑,却带着股子热辣辣的劲头。
林昭望着这幕,系统界面在袖中发烫——他今早刚兑换了两千把钢刀、五百副轻甲,此刻正藏在西边草垛下。
等今夜月黑,阿秃会带着人悄悄搬进军械库。
"谢先生,赵参军。"林昭转身走进营帐时,声音放得很低,"周庆的三个哨点,摸清了?"
谢长风展开地图,烛火映着他眼底的冷光:"北边狼牙关,东边鹿鸣坡,西边鹰愁涧。
每个哨点五十人,守着粮道和眼线。"他指尖点在狼牙关:"此处最险,但粮车必经。"
赵知微捻着胡须补充:"周庆的兵吃了半年麸子,早没了士气。
若我们夜袭...""不是夜袭。"林昭打断他,指节敲在地图上,"要让他们看清——流民军司的兵,比他们吃得好,活得硬。"
谢长风突然笑了:"大人是要'立威'给庆安城看。"
帐外传来秦霜的喝令:"枪尖抬高!
你那是挠痒痒还是杀人?"林昭掀帘望去,只见她手把手教新兵握枪,枪杆磕在新兵腕骨上:"记着,枪头冲敌,枪尾顶心——"
"明日辰时,拔狼牙关。"林昭转身时,袖中系统界面突然闪烁。
他低头扫过,瞳孔微缩——积分栏不知何时掉到了三千,像盆冷水兜头浇下。
但他很快恢复神色,对谢长风道:"让探子混进庆安城,把军司的饭食、军饷,都传到周庆的兵耳朵里。"
暮色漫进校场时,新兵们还在练队列。
林昭站在演武台最高处,望着两万道挺首的身影,像望着一片正在抽穗的麦子。
他抽出那把钢刀,刀锋指向北方——庆安城的方向,那里有周庆的旗帜,有被他害死的百姓,有饿得啃树皮的士兵。
"该还债了。"他轻声说,声音被晚风卷向远方。
系统提示音在袖中响起时,他没动。
但那行小字像根刺,扎进心里:【当前积分: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