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心如秤,谁敢作乱

2025-08-23 2442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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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的晨雾还未散尽,木台己被火把烤得发烫。

林昭站在台边,皮氅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系统界面——积分数字昨夜又涨了三千,全是老疤头被押走时,流民们投来的感激目光换来的。

"带上来!"秦霜的喝声震得旗杆上的破布猎猎作响。

老疤头被两个乡勇架着拖上台,脚踝上的铁链拖过青石板,擦出刺耳鸣响。

他脸上的疤在晨光里泛着紫,昨夜被打肿的左眼只剩条细缝,却还梗着脖子喊:"老子是替你们鸣不平!

林昭藏了多少粮?

你们吃的连牙缝都填不满——"

"啪!"

赵知微甩着一卷油布砸在他脚边。

油布散开,露出半块虎符、三张伪造的流民路引,还有半页染着茶渍的信笺。"庆安城周庆麾下斥候老疤,上月十五混进营地。"赵知微推了推鼻梁上的铜框眼镜,指尖敲了敲信笺,"这是你给周庆密使的回信,写着'流民易动,三日后劫粮'。"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个拄拐的老丈颤巍巍挤到前排,盯着虎符上的"庆"字:"我儿子在庆安城当差,说周庆的兵符就是这模样......"

老疤头的嘴瞬间闭紧,喉结上下滚动。

林昭上前一步,阴影笼罩住他:"你煽动劫粮,是想让流民互相残杀,好让周庆坐收渔利?"他弯腰拾起信笺,对着阳光照出背面的暗纹——正是周庆私印的"庆"字水印,"昨夜审你那三个同伙,全招了。"

人群里传来抽噎。

昨日跟着老疤头起哄的瘦高个"扑通"跪下,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大人饶命!

我、我就是听他说能多领半块饼才......"

"带下去。"林昭冲秦霜点头,转而看向台下,"今日审的不是老疤头,是人心。"他提高声音,风卷着话传出去一里地,"这三个月,我发了三千石粗粮、八百石细粮,你们的肚子不是秤?"

台下静得能听见晨露从草叶上滴落的声响。

阿秃突然挤到台边,怀里抱着本磨破边的账本:"大人让我记的!"他翻开泛黄的纸页,声音带着哭腔,"二月初七,发粮五百石,张寡妇家领三斗,王二柱家领西斗......全在这儿!"

有个抱娃的小媳妇抹着泪挤过来,踮脚看账本:"我家初九领的两升米,真记着!"她转头冲周围喊,"是真的!

我家那口子饿了半月,吃了三天粥,昨儿能扛半袋粮了!"

老疤头突然疯了似的扑向林昭,被秦霜一抢杆抽在膝弯,"扑通"跪成虾米。

他盯着台下逐渐凝聚的目光,终于泄了气,哭嚎着:"周庆给我十两银子,说只要搅黄林昭的营......"

"斩。"林昭打断他。

校场的风猛地一滞。

秦霜抽出腰间短刀,寒光掠过老疤头后颈。

血珠溅在木台边缘,顺着缝隙滴进青石板——像朵正在盛开的红梅。

"从犯三十人,杖责五十,编入苦役队。"林昭的声音比刀锋还冷,"往后敢再传谣言、生事者,同罪。"

台下有人发抖,有人抹泪,更多人首起了腰。

那个瘦高个被拖走时,突然抬头喊:"大人!

我、我以后天天去挑水,绝不偷懒!"

日头升至三竿时,林昭踩着满地露水走进流民区。

阿秃抱着新写的"粮食出入榜"跟在后面,木牌上用朱砂写着:"今日发粮:粗粮二百石,细粮五十石;消耗:伤病者粥棚用粮三十石,青壮饭堂用粮一百八十石......"

"阿叔,这字儿写得真齐整。"有个光脚的小子凑过来看,鼻尖沾着饭粒,"我娘说,大人比县太爷还公道。"

林昭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小子的头发枯得像稻草,却还仰着脏乎乎的脸笑:"我叫狗蛋,昨儿喝了粥,能跑半里地了!"

"狗蛋。"林昭从怀里摸出块硬面饼,塞进他手里,"明日开始,营东头搭学堂,你去读书好不好?"

狗蛋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他转身往家跑,边跑边喊:"娘!

大人要教我识字!"

围观的流民慢慢围过来。

有个裹着破棉被的老妇人攥住林昭的袖子,手背上全是冻伤的裂痕:"我家小孙子病了,能......"

"跟我来。"林昭带着她走向营西的草棚,里面支着几口大锅,蒸汽裹着药香往外冒,"秦霜从镇北买了药材,每日两次药粥。"他蹲在灶前,舀了碗粥吹凉,"趁热喝。"

老妇人捧着碗,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粥里:"我活了六十岁,头回见当官的......"

"我不是官。"林昭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白发,"是和你们一起活着的人。"

暮色降临时,谢长风抱着一摞纸走进营帐。

烛火映着他眼底的笑意:"《流民纪实》抄了五十份,己经让人混进庆安城。"他翻开最上面一张,墨迹未干:"林公开仓,老稚皆饱;林公设学,童孺知礼......"

"周庆的兵也是爹生娘养的。"林昭着腰间的系统界面,积分栏又涨了两千,"他们在庆安城吃糠咽菜,听说这儿有热粥、有书读......"他没说完,嘴角勾起半分笑意。

谢长风突然正色:"大人今日立威,又施恩,流民的心算是稳了。"

"人心如秤。"林昭望着帐外渐起的炊烟,"你给他一点尊严,他就还你十分忠诚。"

帐外传来阿秃的吆喝:"青壮们注意!

明早辰时校场集合,领新做的布衫——"

林昭掀帘出去,月光下,校场里东一堆西一簇的人影正在走动。

有个小伙子拍着同伴的背笑:"昨儿我挑了二十担水,阿秃说我有力气!"另一个搓着手:"明儿领了布衫,我想去学堂看看......"

林昭望着这些影子,在心里默默数着:能挑水的、能扛粮的、能跑半里地的......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界面,积分数字还在缓缓跳动——像春汛时的河水,正漫过干涸的河床。

"谢先生。"林昭转头时,眼里有星火在烧,"明日让阿秃留意......"他顿了顿,望着渐圆的月亮,"留意那些能挑百斤、跑十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