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瓮中捉鳖,金蝉脱壳

2025-08-23 2699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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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通判的马车碾过青石驿外的碎石子路时,车轮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掀开车帘,见驿站门楣上"青石"二字被夜风吹得摇晃,灯笼里的火光映得门两侧的朱漆斑驳,像泼了半幅血。

"这破地方也能歇脚?"他揉着发酸的腰,手刚要摸向怀里的金箱,车夫己跳下车,恭敬掀帘:"胡大人,小的去叫店家备热水。"

胡通判刚跨进门槛,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下意识回头,就见西个穿玄铁甲的汉子从廊柱后转出来,腰间佩刀的金属碰击声在空荡的驿站里格外清晰。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柜台后突然传来男声。

胡通判一哆嗦,这才发现原本该是老掌柜的位置,此刻坐着个戴方巾的青衫男子——正是林昭身边那个总捧着茶盏的谢长风。

"谢...谢先生?"他的舌头开始打结,胖脸上的汗珠子顺着下颌滚进衣领,"林将军这是..."

"胡大人,您怀里的金箱可还安稳?"

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林昭扶着雕花栏杆缓缓下楼,月白儒生长衫在夜风里荡开,腰间玉牌折射的冷光正落在胡通判心口。

他脚边跟着个穿短打的精壮汉子,正是先前在林昭寨子里见过的阿蛮,手里把玩着半块带缺口的通关文牒——正是胡通判今早被换走的那半块。

"你、你们设套!"胡通判踉跄后退,后腰撞在条案上,案上的茶盏"哗啦"摔碎。

他这才惊觉,原本空无一人的二楼、厢房、甚至马厩方向,此刻全站满了玄铁甲卫,刀出鞘的清鸣连成一片,像极了林昭寨子里演武时的阵仗。

林昭走到他跟前,垂眸望着他发颤的双手:"胡大人以为,我送三万两黄金是为求庆王宽宏?"他屈指叩了叩胡通判怀里的金箱,"这金锭上的云雷纹,是我照着庆王府库房的模子铸的——您说,若庆王发现自己库里少了三万两,却在您这找到了同模的金锭..."

胡通判的胖脸瞬间煞白,额角的汗把鬓发黏成一绺绺的:"林将军明鉴!

王某对庆王绝无二心,定是那铸金匠..."

"住口。"林昭突然攥住他手腕,指腹碾过他腕间新勒的红痕——那是方才抱金箱时勒的。"我要的不是庆王的猜忌,是您的嘴。"他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绢,展开时带起一阵风,"这是周明勾结北狄的密信抄本,您猜猜,若我让人把这抄本贴满洛阳城?"

胡通判的瞳孔剧烈收缩。

黄绢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周明的亲卫统领上月才拿这信给他看过,要他去边境催粮时顺带给北狄商队放行。

此刻那些墨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无数把刀尖抵在他喉头。

"您若按我说的做,"林昭松开手,指腹蹭了蹭他腕上的红痕,"这抄本便随您回庆王府,我再额外送您五千石粗粮——够您在庆王跟前说十回'林昭势弱'。"

胡通判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林昭身后谢长风端来的茶盏,茶烟里映着铁甲卫们按刀的手,又瞥见阿蛮正把那半块通关文牒往火盆里丢,火星子噼啪炸响。

"王某...王某听将军的。"他瘫坐在条凳上,双手撑着案几才没栽倒,"您要王某说什么?"

"就说林昭寨中突发瘟疫,粮仓被雷火焚毁,现在只剩千把老弱病残。"林昭指尖敲了敲黄绢,"您回庆王府的路上,会有我的人给您看样东西。"

次日卯时三刻,胡通判被车夫叫醒时,正歪在驿站后屋的土炕上。

他揉着酸麻的脖子出门,就见驿站外的空地上堆着座金黄的小山——五千石粗粮在晨雾里泛着暖光,阿蛮举着个黑黢黢的铁匣子(后来他才知道那叫"手机"),正对着粮堆"咔嚓咔嚓"按动。

"这是?"他指着粮堆,声音还带着宿醉的哑。

"给庆王看的。"林昭站在粮堆旁,晨露打湿了他的鞋尖,"您说我粮仓焚毁,总得有点真凭实据。

这照片传到庆王府,他才会信您说的'势弱'是真,又疑心您藏了'余粮'是假。"他勾了勾唇,"周明这人,最擅长疑神疑鬼。"

胡通判盯着那堆粮食,突然想起昨夜林昭说的"五千石粗粮"——这数目正好是他给庆王报的"林昭月贡"。

原来从送黄金开始,林昭就在给他织网,每一步都算准了他的贪,算准了庆王的疑。

三日后,赵知微带着几个挑着货郎担的手下出了寨子。

他们走街串巷时,总爱凑在茶棚里压低声音:"听说林将军染了时疫?

昨儿见寨子里飘白幡呢。""可不是,我表弟在寨外卖菜,说里头连练兵的号子都没了。"

与此同时,林昭命人把演武场的兵器架全盖上草席,校场上的军鼓用油布蒙得严严实实。

往日里震天响的喊杀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咳嗽——那是秦霜带着亲卫用蜜丸润着嗓子装的。

周明的探马果然传回消息:林昭寨中死气沉沉,连炊烟都比往日少了三成。

庆王行辕里,胡通判抹着汗递上"密报":"林昭那点残兵,再撑两月就得散。"周明捏着阿蛮拍的粮堆照片,盯着照片里模模糊糊的粮袋,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既怕林昭真藏了粮,又怕胡通判收了好处骗他,最后一甩袖子:"把北边的粮草往雁门关挪!

林昭要是反,我就让他死在北狄骑兵的马蹄下。"

林昭收到探报时,正和谢长风在议事厅看地图。

赵知微刚从南边回来,袖中揣着三张染血的投名状——都是周明治下不满苛税的地方将领。

"他们要的是粮,要的是名。"赵知微把投名状摊在案上,墨迹未干的"效忠"二字还带着湿气,"末将照您说的,许了他们'平乱后封千户',又给每家送了百石粗粮。"

"好。"林昭的指尖划过地图上周明的行辕标记,"谢先生说的对,得让天下人知道,我林昭不是反贼。"他抬眼望向门外,秦霜正牵着战马经过,枪尖挑着的令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阿霜,今日巡边可遇到不长眼的?"

"两个北狄的斥候。"秦霜甩了甩马鞭,枪杆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己经送他们去见阎王了。"她的目光扫过案上的地图,停在雁门关位置,"周明把粮草北移,咱们的机会来了。"

月上中天时,林昭独自登上寨子的城墙。

夜风卷着北边的沙粒打在他脸上,他望着周明行辕方向的火光,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

"系统,"他低声道,"兑换十名高级死士。"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那是系统仓库的钥匙。

明日,会有一队北狄商队经过青石驿,他们的马车里,除了皮毛和盐巴,还藏着十把淬毒的短刃,和一颗要让周明彻底崩盘的棋子。

"现在,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他对着夜色轻声道,月光落在他眼底,像极了当初望着流民啃树皮时的那把刀,淬了更烈的毒,磨得更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