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风起青萍,谢长风归来

2025-08-23 2557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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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林昭正对着案头的军报发呆。

周大狗的血渍还凝在官服前襟,像块暗红色的疤,提醒他昨夜那声剑刃入肉的闷响。

"报——"

哨兵的喊喝撞破帐门,惊得烛火晃了晃。

林昭抬头,见那小卒跑得额角冒汗:"营门外石阶上...坐着个人!"

"谁?"

"瞧不清脸面,"小卒咽了口唾沫,"可那身青布旧衫...像极了上月不辞而别的谢先生。"

林昭的手指在案上叩了叩。

谢长风走的那日,他正在前线督战,回来只看见案头半张未写完的密报,墨迹被风吹得晕开,像团化不开的雾。

赵知微递来的匿名信还在袖中硌着,八个字烫得他掌心发疼。

他掀帘而出时,晨雾正往领口钻。

营门外石阶上,那道身影果然是谢长风。

旧衫洗得发白,发冠松松系着,肩头落了层薄露,却坐得笔首,像株立在雾里的老竹。

"先生好雅兴。"林昭站在三步外,声音不冷不热。

谢长风抬头,眼底浮起层淡笑:"主公可还记得,去年腊月里,某在草棚里给流民分粥?

那时您说'乱世当用重典',某便知,今日这台阶坐得值。"

林昭脚步一顿。

他想起那个雪夜,谢长风裹着破棉袄,手腕被冻得通红,却坚持亲自称量每碗粥的分量。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前吏部主事的手,原是握惯了朱笔批红的。

"为何去而复返?"林昭单刀首入。

谢长风起身,青衫上的雾气簌簌落了些。

他从怀中摸出封密信,墨迹未干:"那日狱卒说'谢先生走了,这营里的规矩怕要松',主公可当那是警告?"

林昭瞳孔微缩。

三日前地牢里,他审出个西平藩王的细作,那狱卒确实说过这话——当时他只当是动摇军心的鬼话。

"那是试探。"谢长风展开信纸,正是吴师爷的笔迹,"他们怕某在,不敢轻举妄动;某一离开,便急着往营里塞细作、买通旧部。

周大狗偷粮的事,您当真以为是个例?"

林昭想起昨夜周大狗疯吼"这世道哪有不偷不抢能活的",后颈泛起凉意。

谢长风指节叩了叩信纸:"某离营七日,他们送了五批密信,买通了十三人——包括您最信任的粮库典史。"

"所以你故意引蛇出洞?"

"正是。"谢长风将信递过去,"如今证据确凿,主公清肃内患,方是名正言顺。"

林昭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

晨光穿透雾霭,照在谢长风眼角细纹上,他这才发现,这位谋士不过三十来岁,两鬓却己染了霜色。

"先生用心良苦。"林昭忽然笑了,是那种卸下重负的轻省,"赵知微,去把监察司的人叫来——今日便清了这营里的蛀虫。"

谢长风随他往帅帐走时,秦霜正倚着旗杆擦枪。

枪头映出她皱起的眉:"你倒会挑时候回来。"

"将军的枪,该擦得更亮些。"谢长风瞥了眼枪缨,"过些日子,怕是要见血。"

秦霜的手顿了顿,忽然把枪往地上一杵:"我且信你这回。"

帅帐里,谢长风摊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三个红点:"其一,义仓制度。

系统兑换的粮食虽多,到底要与民间储备结合——让百姓存粮入仓,灾年可贷,丰年付息,如此民心方稳。"

林昭点头:"可行。系统仓库的粗粮先拨五千石做底。"

"其二,情报驿馆。"谢长风转向赵知微,"江湖游侠、落魄书生、走商马队...这些人眼里的天下,比军报里的更真。

赵参军擅长治事,这摊子交给你。"

赵知微摸了摸腰间的算盘:"某明日便去招些能写会算的,再寻几个脚程快的。"

"其三,兵农合一。"谢长风的指尖停在陈家庄的位置,"士兵闲时耕田,战时执戈,既省粮饷,又能让百姓见着——跟着林都尉,有田种,有饭吃。"

林昭眼睛一亮。

他想起系统里还存着百余名老农的兑换名额,当即道:"我这就兑一百个有经验的老农,明日便去各营教垦荒。"

谢长风笑了:"主公果然擅用资源。"

七日后的秋收祭典,陈家庄外的空地上搭起了青棚。

林昭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流民——有拄拐的老妇,有攥着娘亲衣角的孩童,还有些曾跟着周大狗偷粮的汉子,此刻都规规矩矩跪着。

"开仓!"

随着秦霜一声断喝,十座粮仓的木门"吱呀"洞开。

金黄的粟米、雪白的粳米堆成小山,阳光一照,亮得人睁不开眼。

"凡愿定居者,授田三十亩!"林昭提高声音,"今年税赋,免了!"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老丈颤巍巍爬起来,伸手去碰那粟米,指尖刚触到米粒便缩回来,又小心翼翼捧起一把,贴在脸上。"活了六十岁,没见过这么多粮啊..."他突然跪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林都尉仁德!"

"仁德!"

呼声像滚雷般传开。

秦霜站在台下,望着那些哭嚎着跪拜的百姓,忽然想起父亲从前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她握紧枪杆,枪缨在风里抖得厉害——这次,她信了。

祭典散时,晚霞把天空染成血红色。

谢长风站在粮仓后,望着林昭被百姓围在中间,轻声道:"主公可曾想过,李辅国残部不过是冰山一角?"

林昭的笑淡了:"你是说...北面?"

"藩王周庆囤了十万石粮,北狄的马队离雁门关只剩百里。"谢长风望着北方,声音沉得像块铁,"他们都在等——等您露出破绽,等这营里人心散了,便来摘桃子。"

话音未落,急促的马蹄声破空而来。

"报——北境急报!"

斥候滚下马来,甲胄上还沾着血:"狄人前锋己抵雁门关,守将王伯川求援!"

林昭摸出腰间的剑,指腹擦过剑刃。

月光漫过他的肩,将影子拉得老长,像把悬在乱世头顶的刀。

"去把赵知微叫来,再让秦霜整军。"他望着北方天际,眼中的冷焰烧得更烈,"看来...是时候把这场乱世,彻底烧干净了。"

三日后的清晨,营门外的哨兵又喊起来。

这回不是薄雾里的旧衫客,而是八匹快马,马上人披着玄色斗篷,为首者腰间挂着块金漆令牌——大乾皇帝的御赐"宣抚使"令牌,在晨雾里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