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昭正蹲在篝火旁用树枝拨弄余烬。
昨夜他只眯了两个时辰,破毯子上还沾着伤员的血渍。
忽听得营门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十二岁的小栓子浑身沾着露水,裤脚被荆棘划破几道口子,跌跌撞撞扑到他跟前:"阿昭哥!
东南方草甸子上全是马蹄印子!
我顺着往山梁上爬了半里地,看见远处烟尘跟蘑菇云似的往这边卷!"
林昭的手指在树枝上一紧,火星子"噼啪"炸响。
他霍然起身,粗布短衫下摆扫过篝火,带起一缕焦糊气。"去叫李大柱,把能上高台的都喊来。"他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掌心却沁出薄汗——系统积分面板在怀里发烫,昨晚刚用70积分换了三十把钢刀,现在总积分剩32,可三百土匪的威胁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等高台木梯被踩得吱呀响时,林昭己经攥着块碎陶片在地上画出营地地形图。
李大柱扛着柄带血的铁刀挤上来,刀鞘撞在木栏上发出闷响:"奶奶的,准是那二十个土匪里漏了报信的!"他眯眼往东南方望,晨雾里果然腾起黄蒙蒙的烟柱,间或有金属反光——是马镫和刀鞘。
"多少人?"林昭的指甲掐进陶片里。
"瞧那烟尘的架势,至少百来号。"李大柱吐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两下,"咱们现在有六十把钢刀,五十石粗粮,十石细粮,七匹战马,弓箭就二十套。"他突然攥住林昭的手腕,掌心全是老茧,"阿昭,要不带着粮往山里撤?"
林昭没答话,目光扫过台下——王婆正给最后一个伤员喂粥,勺子碰着碗沿叮当响;小翠把药罐往怀里拢了拢,抬头时正和他对视,立刻低下头绞着围裙角。
瘦高个青年的尸体还停在营角,用草席盖着,草席边缘露出半截沾血的裤脚。
"撤不了。"他掰开李大柱的手,"伤员走不快,粮食更挪不动。"指尖在陶片图上点了点,"但咱们能守。"他摸了摸腰间系统仓库的位置,那里存着刚兑换的三百根木桩和二十条绊索——用了20积分,现在积分剩12,"去把青壮都叫到粮缸前,我分任务。"
晨光爬上营墙时,三十个青壮攥着钢刀站成三排。
林昭扯下块破布系在臂上做标记:"大柱带十个人守东侧缺口,等土匪冲近了再砍马腿!"他转向右边脸色发白的小栓子,"小翠带妇女把粮缸往地窖挪,伤员抬进柴房,你守着门,谁碰伤员砍谁。"最后他拍了拍扛弓箭的瘦猴儿后背:"跟我上北坡,专射骑在马上的头目。"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像闷雷滚过冻土。
林昭眯眼望去,当先一员黑甲大汉骑匹枣红马,络腮胡上沾着草屑,手里提柄开了刃的熟铜棍——正是本地山贼头子"铁背熊"刘五。
他身后百来号人,有的扛着砍尖的木棍,有的举着带血的朴刀,马蹄踏碎晨露,溅起泥点子。
"放箭!"林昭低喝一声。
北坡上二十支箭"咻咻"破空,最前面三匹战马中箭人立而起,骑手被甩进泥里。
刘五的铜棍"当"地磕飞一支箭,咧嘴笑出黄牙:"小崽子们还会埋伏?
给老子冲!
破了营,粮食女人随便抢!"
喊杀声炸响时,东侧缺口的绊索突然绷首。
三匹战马被绊得前蹄跪地,骑手摔得七荤八素,李大柱的钢刀己经剁进第一个土匪的脖子。
血溅在他脸上,他反而咧嘴笑了:"奶奶的,比杀野猪痛快!"
林昭盯着刘五的位置。
那家伙正挥着铜棍往缺口挤,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拿长戈的。
他捏紧最后三支箭,突然扯开嗓子喊:"撤!
粮缸留着!"北坡的弓手们依言后退,故意把半袋粗粮撒在地上。
刘五的小眼睛亮了。
他踹开挡路的手下,枣红马喷着白气冲过缺口:"都给老子抢粮!
谁先摸到粮缸,老子赏十两银子!"
等他的马蹄踏上营地西侧的荒草时,地面突然"咔嚓"作响。
三百根削尖的木桩从草皮下窜出来,枣红马前蹄被扎了个对穿,嘶鸣着栽倒。
刘五摔在木桩堆里,铜棍滚出三丈远,后背上插着根半人高的木刺,疼得他杀猪似的嚎:"有埋伏!
撤——"
"杀!"林昭抽出腰间钢刀。
北坡的青壮从两侧包抄,李大柱带着人反杀回来,二十把钢刀闪着冷光。
土匪们踩在木桩上东倒西歪,有的被砍翻,有的跪在地上举刀投降。
晨雾被血染红时,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西十多具尸体,剩下的五十多个全缩在墙角发抖。
林昭踩着刘五的手背,钢刀抵住他喉结。
刘五疼得眼泪鼻涕横流:"爷...爷饶命!
小的就百来号人,大当家的还在鹰嘴沟...真的!"
"把俘虏捆起来。"林昭擦了擦刀上的血,抬头看见小翠从地窖探出头,怀里还抱着那罐药。
王婆正用草席裹尸体,裹到瘦高个青年时,她突然摸出块半块的炊饼,轻轻放在草席上。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击败敌军102人,获得510积分;当前总积分522。"林昭摸了摸怀里的积分面板,这次没觉得烫。
他转头看向缩成一团的俘虏,其中五个伤得轻些的正互相解绳子——他勾了勾手指,李大柱立刻拎着刀走过去:"阿昭,审他们?"
林昭望着鹰嘴沟方向的山影,那里还飘着淡青色的雾。
他把钢刀插进刀鞘,发出"咔"的轻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