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更梆子刚响过，账房里的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
林昭捏着那张路引的手微微发紧，泛黄的纸页边缘被他指节压出褶皱——上面盖着的“青河县”官印还带着新墨的潮气，可日期分明是七日前，正是孙捕头说去破庙安抚流民的那天。
“这路引是伪造的。”谢长风将染血的布片对着烛火又照了照，布上“青石坡”三个字被血浸透，像团狰狞的红痣，“李辅国旧部的暗号我认得，他们惯会用染血的桑皮纸传信。十五夜子时，粮车过青石坡——这哪是商队，分明是给叛军送粮的暗线。”
林昭指尖敲了敲案几上的青铜令牌，“平”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西平藩王周庆最近在北边扩军，缺的就是粮草，难怪周掌柜突然说要“捐粮示忠”——原是想借他的营地做跳板，把粮草送进叛军手里。
“主公，赵参军求见。”暗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话音未落，帐帘一掀，赵知微裹着夜露走了进来。
他腰间挂着的牛皮酒囊晃了晃，带起一阵粮食发酵的酸香——这是他熬夜看兵书时的习惯。
“末将刚查了商队的车轮印。”他把一卷羊皮地图摊开在案上，指尖点在青石坡的位置，“车辙深三寸，比普通粮车重两成，里面该是混了兵器。”
林昭俯身看地图，系统面板在他袖中微微发烫。
【扩张势力】任务进度条己经爬到30%，红色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截获敌军粮草可额外增加50积分。”他抬眼时，眼底的冷光像淬了冰，“谢先生说得对，这是个机会。既要截粮，也要把他们的线全拔了。”
谢长风抚着胡须点头：“速战速决，不能让周庆察觉咱们动了他的粮道。”
赵知微的手指沿着青石坡往西划，“秦将军的三百精骑适合正面拦截——她的‘霸王枪’破阵最快。主公带五十死士绕后包抄，断他们的退路。末将己让暗桩在沿途撒了铁蒺藜，就算有漏网之鱼也跑不快。”
“好。”林昭拍了下案几，震得烛火晃了晃，“去把秦霜叫来。”
话音刚落，帐外就传来马蹄声。
秦霜掀帘进来时，铠甲上还沾着演武场的草屑，枪杆往地上一杵，带起一阵风：“林都尉找我？”
“今晚子时，青石坡截粮。”林昭把地图推到她面前，“你带三百精骑正面冲阵，枪尖别往人身上招呼——先挑车辕。”
秦霜盯着地图看了半刻，突然笑了：“明白。您是要留活口问周掌柜的底。”她伸手按了按腰间的枪穗，红绸在烛火下像团跳动的血，“我这杆枪，捅车辕比捅人准。”
“亥时三刻出发。”林昭起身将披风系紧，“谢先生留营坐镇，若有变故，让暗卫放三支火箭示警。”
谢长风抱了抱拳：“主公放心，营里的岗哨我己加派了两倍人手。”
子时的风裹着露水钻进领口，林昭缩了缩脖子。
他蹲在青石坡的灌木丛后，能听见远处粮队的铃铛声——“叮铃，叮铃”，和周掌柜白天装车时的响动一模一样。
五十死士像影子般伏在他周围，钢刀出鞘的轻响连成一片，像春蚕啃食桑叶。
“来了。”秦霜的声音从左侧山梁传来。
月光下，她的银甲泛着冷光，枪尖挑起的火把像颗坠落的星。
三百精骑如黑色的潮水从坡顶倾泻而下，马蹄声震得山石都在发抖。
粮队的护卫这才反应过来，有人举着火把大喊：“有埋伏！”可话音未落，秦霜的枪尖己刺穿了第一辆粮车的车辕。
“咔嚓”一声，木轴断裂的脆响混着马的嘶鸣，粮车“轰”地侧翻，黄澄澄的粟米滚了满地。
林昭摸了摸袖中系统面板，【击杀敌军】的积分提示开始跳动。
他抽出腰间的钢刀，刀身映着月光，像条吐信的蛇：“跟我上！”五十死士如离弦之箭冲出灌木丛，刀光在夜色里划出无数道银线。
粮队中央的披甲将领显然是头目，他拨转马头想往回跑，却被林昭截住去路。
“大胆反贼！”将领举刀劈来，刀风带起林昭额前的碎发。
林昭侧身避开，反手一刀捅进对方肋下——这是他跟系统兑换的死士学的杀招，专挑护甲的缝隙。
将领瞪圆了眼睛，鲜血顺着林昭的刀背往下淌。
他死死攥住林昭的手腕，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你...你怎么知道...”
“知道你们藏兵器？知道周掌柜是内鬼？”林昭抽出刀，血珠溅在他的靴面上，“从你让周掌柜送‘粮’进营的那天，就该想到。”
将领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林昭蹲下身，从他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拆开一看，是封密信。
月光下，“周掌柜打通粮道”“孙捕头策应内乱”几个字刺得他瞳孔收缩。
原来周掌柜和孙捕头早勾连在一起，表面上一个送粮一个投诚，实则是要里应外合端了他的营地。
“收队！”林昭将密信塞进怀里，对着夜空吹了声唿哨。
秦霜的枪尖挑起最后一面叛军旗帜，火光中，她的铠甲染满血，却笑得像朵带刺的玫瑰：“林都尉，这仗痛快！”
回营时天刚蒙蒙亮。
演武场上，周掌柜被捆在旗杆下，嘴上塞着破布，见林昭回来，拼命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响。
林昭把密信往他脚边一扔：“周掌柜，这信上的字写得不错啊。”他转身看向众人，声音像敲在青铜上，“勾结西平藩王，私通叛军，意图颠覆本都尉治下——该当何罪？”
“斩！”三百精骑齐声吼道，声浪震得旗杆上的彩旗猎猎作响。
周掌柜的脸瞬间煞白，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淌，把胸前的衣襟浸得透湿。
谢长风挥了挥手，两个暗卫上前将他拖走，他的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最后消失在营门后。
“孙捕头。”秦霜突然转身，枪尖抵住孙捕头的咽喉，“你呢？还想演戏到几时？”
孙捕头的脸色比周掌柜更白，额角的青筋跳得像要爆出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闷响：“属下愿降！但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昭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晨光从背后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腰间的刀鞘，每一声都像敲在孙捕头的心上。
“讲。”
孙捕头抬头时，眼角还挂着泪：“属下确实曾受周掌柜指使......”
营外的雄鸡突然打鸣，叫声混着孙捕头的话尾飘向天际。
林昭望着东边渐亮的天色，系统面板上【扩张势力】的进度条又往上爬了一截。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更大的网，才刚刚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