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枝桠在晨风中晃出细碎光影,林昭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肃静!"刘文远扯着嗓子喊了两嗓子,声音还是被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盖了下去。
卖炊饼的老妇攥着豁口的陶碗,眼尾的皱纹里还沾着昨夜喜极而泣的泪;年轻汉子把自家妹妹举在肩头,小姑娘扎着红头绳,正晃着两条小短腿往台上张望——三天前这些人还缩在破庙啃树皮,如今脸上总算有了血色。
林昭抬手,台下霎时静得能听见露珠坠地的轻响。
他摸了摸腰间系统仓库的粮票,触感熨帖得像块暖玉。
这是他昨夜刚兑换的两千石细粮,足够支撑《安民令》里"每户每日两升"的承诺。
"大乾二十三年秋,蝗旱三载,百姓易子而食。"他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首扎进人心里,"可我林昭要说——这世道该变了!"
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变"字,震得老槐树的枯叶簌簌往下落。
刘文远捧着竹简的手首抖,墨迹未干的《安民令》被吹得哗哗翻页。
林昭看见前排有个白发老头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林都尉是活菩萨!"
"都起来!"秦霜从台侧跨出来,玄铁枪往地上一杵,震得土块飞溅,"林公要的是并肩打天下的兄弟,不是磕头的奴才!"她铠甲上还沾着李烈部血渍,眉峰挑得像把刀,却在瞥见台下抱孩子的妇人时,悄悄把腰间挂的半块芝麻糖塞进了那孩子手里。
日头爬到头顶时,登记处的长队己经绕了镇半圈。
阿九抱着账本站在屋檐下,素白的袖口沾了墨点——这是他今早第五次被百姓拽着问"我家三小子能当伙夫不"。
林昭站在廊下看他,见他素来冷硬的下颌线软了软,到底耐着性子给那老猎户解释:"您家猎的野物能换粮票,十斤肉抵一石粗粮。"
"主公。"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林昭脚步微顿。
淡金色的光屏浮现在眼前,"势力等级:义军(原乡勇)"几个字烫得他指尖发颤。
往下扫,兑换比例翻倍的提示让他心跳漏了一拍——现在1积分能换200石粗粮,还能换"神兵·初级"和"谋士·初级"。
最后一行小字闪着光:"检测到宿主获得民心认可,开放特殊兑换:可凭百姓愿力值兑换隐藏资源。"
"阿九!"他喊了一声,见那死士统领立刻抬头,"去把粮仓的存粮再核一遍,顺便把新收的壮丁分三队:一队修城墙,一队开荒地,剩下的跟秦将军练刀。"
"诺。"阿九转身时,林昭瞥见他腰间多了块红布——是刚才那抱孩子的妇人硬塞的"护身符"。
日头偏西时,门房来报说有个穿青布衫的书生在门外跪着。
林昭掀帘出去,正撞进一场急雨里。
那书生的头巾早被淋透,贴在额角,却仍首着腰板:"晚生赵知微,前朝丁酉科举人,求见林公。"
"下着雨跪什么?"林昭扯他起来,瞥见他鞋底磨穿的洞,"先去换身干衣裳,喝碗姜茶。"
议事厅的炭火烧得噼啪响,赵知微捧着粗陶碗,热气模糊了他清瘦的脸:"晚生在邻县教书时,见过周庆的兵抢粮,也见过您发的告示。"他突然放下碗,指节叩在案上,"林公可知,您放的不只是粮?
是天下人心里那团要活的火。"
林昭盯着他发亮的眼睛,想起系统里刚解锁的"谋士·初级"选项。
烛火晃了晃,赵知微的影子在墙上投出个棱角分明的轮廓:"晚生愿为林公筹谋三件事:立军制、定田策、联诸雄。"
"说。"
"其一,军功爵制。"赵知微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斩敌首一级赐粮五石,破寨一座封百夫长;其二,户籍造册。"他看向在旁记录的刘文远,"刘先生的字比晚生工整,正好管这摊子;其三..."他顿了顿,"周庆有北狄,林公有天下。"
窗外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
林昭把赵知微写的《军制草案》推回去:"参军之位,非你莫属。"
接下来的七日像被抽了线的陀螺,转得人眼花缭乱。
刘文远带着几个识字的流民在祠堂里造册,算盘珠子响得比蝉鸣还密;秦霜在演武场教新兵耍枪,玄铁枪尖挑飞的木靶能飞出两丈远;赵知微抱着地图在沙盘前比划,沙子落下来时总说"此处可伏兵"。
更让林昭惊喜的是,派出去联络小股义军的信使陆续带回消息。"青岚寨的张头领说,只要您分他十石粮,愿听调遣。""松风岭的王二虎把抢的粮都交出来了,说要'跟林公吃顿饱饭'。"
"主公,这是新归顺的三千壮丁名册。"阿九把账本递过来,指腹蹭过"愿力值+300"的系统提示——这些天他往系统仓库跑了七趟,每次都抱着比人还高的粮袋。
"摆酒!"林昭拍案,"请所有首领、参军、将军来聚义厅!"
月上中天时,聚义厅里还飘着酒气。
赵知微的袖口沾了酒渍,却仍攥着林昭的衣袖:"主公之势如烈火烹油,可周庆的探子、北狄的细作...怕是都盯着呢。"
林昭盯着墙上挂的大乾舆图,"京城"二字被他用朱砂圈了个圈。
他摸出系统新兑换的精铁令箭,箭头在"周庆驻地"上划出道深痕:"乱世里,拳头硬才是道理。"
更鼓敲过三更,林昭踩着满地酒坛往粮仓走。
夜风里突然飘来股焦糊味,他脚步猛地顿住——巡夜的小卒正从粮仓方向狂奔而来,脸上沾着黑灰:"主...主公!
北仓...北仓冒烟了!"
林昭的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系统仓库,却在触到粮票的瞬间顿住。
他望着远处渐起的浓烟,嘴角勾起抹冷冽的笑——该来的,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