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帐里的油灯结着灯花，噼啪一声爆响。
刘六反手扣上帐门，转身时腰间的铜铃轻响——那是林昭特意让人铸的，走动时能防刺客。
年轻俘虏缩在草垫上，喉结上下滚动，目光扫过刘六腰间挂着的竹鞭，又迅速垂到自己磨破的鞋尖。
"兄弟，"刘六蹲下来，从怀里摸出块硬面饼，掰成两半推过去，"刚才在阵前你喊得响，说'愿留'的是你，现在怕啥？"
俘虏手指颤了颤，捏起半块饼咬了一口，饼渣落进破衣领里："小的...小的真听见高猛跟人说话。
那青衫子声音哑得像砂纸，说'那批货走旱路，出了事你全家喂狼'。
高猛首点头，说'周王爷那边催得紧，末将实在......'"
"周庆？"帐外突然传来声音。
俘虏吓了一跳，面饼"啪"地掉在地上。
林昭掀帘进来，靴底碾过那半块饼，断龙刀的吞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接着说。"
"青衫子骂他'蠢货'，说'周庆不过是提线木偶'，还说'等北狄的狼崽子过了雁门关，这天下......'"俘虏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小的真没听清后面！
小的对天发誓——"
林昭弯腰捡起饼，递到俘虏面前："你方才说'那批货'，是粮食？
兵器？"
"像是...像是活人。"俘虏喉咙发紧，"青衫子说'别碰那些女娃，北狄可汗要挑十个最俊的'。
小的、小的在周庆营里当差时，见过几辆蒙着黑布的大车，夜里过营，有女人哭...但没人敢问。"
林昭的指节捏得发白。
系统面板在腰间发烫，新的任务提示浮现在视网膜上：【揭露北狄渗透阴谋（进度1/10）→积分+500】。
他想起三天前在乱葬岗捡到的半张地图，边角绣着靛青色鳞纹——与俘虏说的"青鳞"正好吻合。
"刘六，"林昭把饼塞进俘虏手里，"给他换身干净衣裳，明早送他去伙房帮工。"
"大人？"刘六挑眉。
"他说的若是真，"林昭转身走向主帐，靴跟叩在青石板上格外清晰，"往后用得着他认人；若是假......"他停住脚步，月光从帐缝漏进来，照出眼底冷光，"三斗粗粮够买条命，他比谁都清楚。"
主帐内，秦霜正用布擦拭霸王枪。
枪杆上的血渍己经擦净，枪缨却仍沾着暗褐色的血块，像朵蔫了的红梅。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审完了？"
"审出条大鱼。"林昭掀开案上的油布，半张地图摊开——褪色的墨迹标着"雁门关""朔州粮道"，边缘的鳞纹绣工精致，"青鳞不是周庆的人，是北狄的。"
秦霜的手顿了顿。
三年前父亲秦烈就是在雁门关被周庆断了粮道，五万边军最后只剩八百残兵。
她至今记得父亲咽气前的话："霜儿，莫信大乾的王...他们的刀，比北狄的箭更冷。"
"我派铁牛去烧高猛的辎重营，"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些，"顺道翻了他的文书箱。
原以为你急着扩地，现在看来......"
"看来什么？"林昭抬头。
秦霜的耳尖微微发红。
三天前她还怀疑林昭收编俘虏是为了抢周庆的地盘，此刻却见案上堆着新算的粮册——细粮分了三成给伤兵，粗粮按丁口分配，连老弱妇孺的半升救济粮都标得清楚。
"铁牛后半夜回来。"她抓起枪往帐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要是...要是他带回什么，我帮你看。"
林昭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月光透过帐帘，照在地图上的鳞纹上，像条蛰伏的毒蛇。
后半夜起了风。
铁牛掀帘进来时，身上沾着草屑，怀里揣着个用油纸包的木匣。"那营地里有暗桩，"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末将宰了三个，这匣子塞在马粪堆里。"
秦霜抽出匣中的信纸，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信纸上的字被撕去大半，只剩半段："......青鳞使持玄铁令，半月后于破云驿会北狄使，切记勿泄......"
"破云驿？"林昭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离这儿三十里，废弃十年了。"
"北狄使者带的肯定是军报，"秦霜把信纸拍在案上，枪尖"嗡"地轻鸣，"他们要里应外合。"
林昭盯着烛火，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破坏北狄与内奸接头（限时15日）→积分+2000，解锁高级资源：玄甲营（死士级精锐）】。
他捏了捏眉心——原本计划下月攻打邻县，现在必须改弦更张。
"张铁匠的弩机先停了，"他抓起笔在军令上画圈，"让他带二十个匠人连夜赶制拒马桩。
李大柱的巡逻队加三倍岗哨，每五里设个暗桩。"
"我的人能组成轻骑队，"秦霜手指扣住枪柄，"天亮就练急行军，三日内能奔袭百里。"
"好。"林昭抬头，与她目光相撞。
烛火在两人之间摇晃，把影子投在帐布上，像两柄交叠的刀。
子时三刻，林昭靠在案上打盹。
迷迷糊糊间，眼前浮现出一座金銮殿。
朱漆柱子上盘着金龙，头顶匾额写着"神豪平世"西个鎏金大字。
他伸手去摸柱子，指尖却穿透了朱漆，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是系统仓库的界面？
"这场乱世，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棋局。"他喃喃着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
帐外传来巡夜的梆子声，还有狗吠声由远及近。
"报——！"
帐门被撞开的瞬间，林昭己经握住了断龙刀。
月光下，赵铁柱带着十几个乡勇跌进来，裤脚沾着泥，脸上全是汗："大人！
东山沟的流民寨子...被马匪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