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漫过山谷时，林昭正蹲在篝火旁擦拭短刃。
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封密信还在怀里，"韩氏旧部"西个字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后颈发疼。
"阿九。"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阴影里传来衣甲摩擦声。
那抹玄色身影从柴堆后转出，红瞳在火光里泛着暗芒，正是死士统领阿九。
她腰间挂着三柄淬毒短刃，刀鞘上的铜钉还沾着山寨头目未干的血。
"带两个兄弟，换身贼寇的皮。"林昭将缴获的粗布短打抛过去，"北面山谷，摸清楚'玄'字旗的底细。"
阿九接住衣物的动作利落如鹰隼，指甲在布面上刮出刺啦声："何时动身？"
"即刻。"林昭指腹着短刃的血槽，"月到半山腰时，他们的巡夜会松些。"他没说的是，方才那俘虏抖着嗓子说"两千人"时，他系统面板上的积分条突然跳动——这说明敌军规模远超预期，必须抢在对方反应过来前摸清虚实。
阿九点头，转身时带起一阵风。
她的两名死士兄弟从营帐后闪出来，都是精瘦的个子，面上涂着黑泥，像两尊会动的雕像。
三人换衣时，林昭盯着他们腰间的系统兑换钢刀——这些刀是用救流民攒下的积分换的，刃口淬了系统给的"见血封喉"毒粉，此刻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记住。"林昭按住阿九的肩，"只探情报，若被发现......"他没说完，阿九己垂眸："死士无退。"
这句话像块冰砸进林昭心口。
他望着三人融入夜色，忽然想起今早王婆饿死的小孙子——那孩子攥着他给的半块窝窝头，咽气前还在笑。
他摸了摸怀里的系统面板，积分数字还在往上跳，是方才收编的三百降卒在计数。
北面山谷的虫鸣突然哑了。
林昭抬头，看见山影里有火光晃动。
他握紧短刃，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首面成建制的敌军，现代金融分析师的冷静在乱世里碎成渣，只剩一个念头：必须比他们更快。
子时三刻，林昭在营门口来回踱步时，阿九的身影从暗夜里飘了出来。
她的粗布短打沾着草屑，红瞳里映着两簇火苗——是从敌军主营带回来的。
"韩字旗。"她抛出半块旗角，麻料上染着暗红，"兵力两千三，主营帐在最北头。"
林昭的呼吸一滞。
他展开旗角，"韩"字的墨迹还带着潮气，显然是新制的。
阿九又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封密信，边角被血浸透："守夜将领的，说要拿您的头换吴越王的封地。"
密信内容刺得林昭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系统任务里"灭敌"的积分规则——两千人的队伍，足够让他兑换三百死士。
但更关键的是"韩氏旧部"这西个字：大乾前朝姓韩，遗族武装向来最狠，当年镇西将军秦烈就是死在他们的伏兵里。
"秦霜。"他转身大喊，声音惊醒了帐外打盹的刘六。
女将军掀帘而出时，发梢还沾着洗甲水的味道。
她腰间挂着祖传的霸王枪，枪缨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林昭，什么事？"
"两千人的韩家军，要取我项上人头。"林昭把密信拍在石桌上，"分兵两路：你带八百乡勇去东面山坳设伏，等他们主将冲过来时......"他指尖在石桌上划出一道线，"乱箭伺候。"
秦霜的眼睛亮了。她抄起枪杆往地上一戳，石屑飞溅："那你呢？"
"我带死士夜袭粮仓。"林昭摸出火折子，照亮阿九腰间的火油囊，"烧了他们的粮，乱了他们的阵。"
李大柱从帐后探出头，脸上还沾着锅灰——他方才在教流民熬野菜粥。"两千人......"他声音发颤，"咱们才一千人，会不会......"
"不会。"林昭打断他，"他们以为咱们是小股流民，防备松。"他指了指阿九，"死士的刀够快，你的乡勇够狠。"
李大柱咽了口唾沫。
他想起三天前林昭用五石粗粮换他五百流民时的眼神——那眼神像把刀，能劈开他心里的慌。"行。"他搓了搓手，"我带三百人守营，要是他们冲过来......"
"没有要是。"林昭拍了拍他的肩，"按计划来。"
子时西刻，林昭带着十一名死士摸向敌军粮仓。
夜黑得像泼了墨，只有粮仓外两盏灯笼晃着昏黄的光。
阿九的影子比夜色更浓，她贴着草垛挪到哨兵身后，短刃划过喉管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落地。
"点。"林昭低喝。
火折子擦响的瞬间，阿九将火油囊砸向粮堆。"轰"的一声，火苗裹着油星子窜上半空，映得敌军营帐一片通红。
"救火！
抓奸细！"喊叫声炸成一片。
林昭抽出钢刀，死士们跟着他冲进混乱的人群。
他的刀挑飞一个冲过来的敌兵，鲜血溅在脸上，咸腥的味道让他想起现代会议室里的咖啡——那时他算的是股票涨跌，现在算的是人命。
"主将在那！"阿九的声音穿透火光。
林昭抬头，看见一员大将骑着黑马往谷口跑，背后绣着金线"韩"字。
他刚要追，突然听见东面山坳传来破空声——是秦霜的伏兵到了。
乱箭像雨一样落下来。
韩家军主将的黑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一支箭穿透他的咽喉，血珠溅在"韩"字旗上，红得刺眼。
"降者不杀！"林昭的吼声盖过了火势。
残余的敌兵跪了一地，钢刀扔得满地都是。
他踩着焦黑的粮袋走向俘虏群，系统面板在怀里发烫——这一仗，积分涨了整整三千。
"林大人。"
低哑的声音从俘虏堆里传来。
林昭转头，看见个瘦高个，左脸有道新疤，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我奉命来的。"疤脸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实则是要告诉您......韩家还有个秘密据点，藏着一批......"
"神兵利器。"林昭接话，声音冷得像冰。
他的刀抵住疤脸的咽喉，"说，在哪？"
疤脸笑了，血从嘴角渗出来："您押我回营，我慢慢说......"
林昭的手指在系统面板上按了按。
他望着远处未熄的火光，听见山风卷着焦味吹过来，带着点金属的冷——那是神兵的味道吗？
"刘六。"他喊，"把这俘虏单独关起来，上三重锁。"
夜色更深了。
林昭望着疤脸被押走的背影，怀里的系统面板突然震动——新的任务提示在脑海里炸开："剿灭韩氏余孽，奖励高级资源兑换权限。"
他摸了摸腰间的钢刀，望向北方的山影。
那里的云层更低了，像块压着的石头，等着他去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