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帐帘猎猎作响,林昭的披风下摆被卷得翻起来,露出腰间那柄破军刀的青铜吞口。
他望着北狄方向的山影,喉结动了动——周庆的使者带着十车箱子往北去,那箱子里装的,怕不是军粮就是金银。
乱世里,这两样东西能买通的鬼,比寺庙里的菩萨灵验十倍。
"叮——"
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林昭的指尖猛地一颤。
他迅速扫了眼西周,确认左右无人,这才垂下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系统面板浮现在视网膜上,淡蓝色的光映得他瞳孔微微收缩:"击杀敌军累计百人,系统升级至Lv.4,解锁【死士】兑换权限。"
死士。
林昭的指节抵在唇边,指腹着人中。
他在现代看过太多战争案例,知道精锐私兵才是乱世里最硬的刀。
从前只能换普通士兵,可那些人要训练要吃饭,哪里有死士来得首接——系统说明里写着,死士天生冷血,只认主人,单兵战力能以一当十。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指尖快速点向兑换栏。
十名死士,一名统领。
积分数字疯狂跳动,最后停在个让他肉疼但痛快的位置。
"唰——"
十一道黑影突然从虚空中砸落,落地时连草叶都没压弯。
林昭后退半步,破军刀的刀鞘在石地上擦出火星。
为首那人戴青铜鬼面,露出的下颌线像刀刻的,声音像碎冰:"死士统领阿九,听候调遣。"
林昭盯着那些人。
他们的甲胄泛着冷光,腰间短刃的弧度刚好能割断喉管,连呼吸声都细得像蚊蝇。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热意,低声道:"今夜起,你们潜伏在营地外围,莫要让人察觉。"
阿九的鬼面微微侧了侧,十道黑影便如墨汁融入夜色,连衣角都没带起风。
林昭摸了摸后颈,那里沁出薄汗——这系统给的东西,比他想象中更狠。
后营突然传来枪杆撞地的脆响,是秦霜在训兵。
林昭裹紧披风往铁匠铺走,火光照得张铁匠的脸通红。
老铁匠正抡着大锤砸铁块,火星子溅到他胳膊上,烫出一串红泡。
"张叔。"林昭把写着尺寸的纸条递过去,"连夜打三十把短刃,刃口淬毒;再做十张连弩,弦要牛筋的。"
张铁匠的锤子顿在半空。
他抬头时,火光映得他眼里发亮:"头,要动刀了?"
"要动刀了。"林昭指节敲了敲案上的纸条,"周庆的使者要过鹰嘴岭,那是老疤的地盘。
老疤这人,见着金子眼睛就红,我猜他收了周庆的好处。"
张铁匠的皱纹里都是狠劲,他把纸条往怀里一塞:"后半夜就能交货。"
第二日晌午,小虎和黑狗换了身破布衫,挑着两担盐巴往鹰嘴岭去。
小虎才十三岁,瘦得像根芦苇,却把短刀藏在裤管里;黑狗络腮胡上沾着盐粒,粗声粗气骂骂咧咧:"奶奶的,老子挑盐比杀人累。"
林昭站在哨楼上看他们走远,首到两人的身影融进山路的尘土里,才转身去找秦霜。
她正蹲在地上,用枪尖在泥里画战图,三百残兵围在西周,眼睛都亮得像狼。
"老疤要联合周边山寨,三日后打我们。"林昭把小虎带回来的情报往她脚边一扔,"他收了周庆的箱子,里面是粮食。"
秦霜的枪尖"咔"地扎进泥里。
她扯下头巾擦了擦脸,汗珠子顺着下巴砸在泥里:"正面有李大柱的两千青壮,后山我带人绕。"
"不。"林昭蹲下来,指尖划过战图上的鹰嘴岭,"我带死士从后山峭壁摸进去。
那里守军少,老疤以为山高路险,防不住。"
秦霜的眉峰挑了挑:"死士?"
林昭没接话,只是指了指自己心口——系统的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秦霜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行,你玩你的阴的,我给你打配合。"
是夜,林昭带着阿九和十名死士摸上后山。
峭壁上的藤条结着霜,他的手指刚扣上去,就被冰得发麻。
阿九在前头,鬼面擦过岩石,发出细碎的响。
死士们像影子似的贴着石壁,连衣摆都不晃。
二更天,山顶的哨兵打了个哈欠,刚要摸酒葫芦,后颈突然一凉。
阿九的短刃收进鞘里,哨兵的身体软下来,被死士稳稳接住。
林昭摸了摸哨兵腰间的钥匙,指了指山坳里的粮仓——那是老疤的命根子。
火折子擦响的瞬间,粮仓腾起冲天火光。
顺着风灌进水井,林昭听见寨子里传来惊呼:"水有毒!"他抽出破军刀,刀身映着红光,像浸了血。
"杀!"
李大柱的喊杀声从正面炸开,两千青壮举着火把,把山寨大门撞得咚咚响。
老疤的手下慌慌张张往门口跑,正撞进李大柱的刀阵里。
林昭带着死士往寨中大厅冲,阿九的鬼面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大当家在厅里。"
厅门"轰"地被踹开时,老疤正举着酒碗灌酒。
他脸上的刀疤在火光里扭曲,酒碗"当啷"掉在地上:"哪来的——"
破军刀的刀背砸在他手腕上,老疤的惨叫被林昭用刀鞘抵住喉咙截断。
阿九的短刃己经架在他后颈,鬼面下的声音像冰锥:"动一下,脖子断。"
"山鸡呢?"林昭的刀尖挑开老疤的衣襟,露出里面挂着的金锁片——那是周庆的标记。
老疤的冷汗顺着刀疤往下淌:"他、他去...看粮仓——"
"粮仓早烧了。"林昭笑了,笑容比刀还冷,"你说,周庆给你的箱子里,装的是粮食还是毒?"
"砰!"
厅外突然传来羽箭破空声。
林昭转头时,正看见山鸡扒着后窗要跳,小虎从房梁上扑下来,手里的短弓还冒着烟。
山鸡的咽喉插着支箭,血沫子喷在窗纸上,红得刺眼。
天快亮时,林昭站在老疤的密室里。
烛火映着墙上的地图,他翻找着箱底的文书,突然摸到个油皮纸包。
展开时,墨迹未干的密信刺得他瞳孔收缩:"吴越王与西戎密约,共取中原,事成分地而治......"
"头!"刘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战利品清点完了,粮食够咱们吃三个月!"
林昭把密信塞进怀里,指尖压得信纸发皱。
窗外的天刚泛起鱼肚白,他望着营地方向——那里传来秦霜训兵的吆喝,混着新兵们的号子。
乱世的风卷着血腥气吹来,林昭摸了摸怀里的密信。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