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夜风卷着崖边的枯草掠过他后颈，带着股铁锈味——那是王二麻子血溅木柱时留下的，此刻竟与密报里"赵五未死"的字迹重叠在一起。
"头。"李大柱的粗嗓门从身后传来，震得林昭耳膜发颤。
这位流民头目前些日子还总梗着脖子跟他较劲，此刻却攥着把钢刀，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黑狗那小子也到了，说要带他的弟兄们打头阵。"
林昭转身，看见黑狗正蹲在篝火旁拨弄余烬，火星子溅到他脸上也不躲。
这土匪出身的小头目原本左脸有道刀疤，此刻却被火光映得发亮："赵五那老狗害我兄弟断了条腿，老子早想活剐了他。"
"张铁匠呢？"林昭突然开口。
"在这儿。"阴影里传来沙哑的应答。
老匠人不知何时站到了石堆后，手里攥着半截断剑——那是他从前打制兵器时的习惯，"断崖谷我熟，十年前给山匪铸刀时去过。
谷口有片乱石林，东边有条羊肠小道，能绕到后崖。"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刚刷新的积分——处决王二麻子得了二十积分，足够兑换两桶火油。
而赵五的脑袋，可是值五百积分的大任务。
"分三路。"他抽出腰间的破军刀，刀锋在月光下划出银弧，"李大柱带二十个青壮走谷口正面，黑狗领十五人绕东边小道堵后路。"他转向张铁匠，"您老跟我去探谷里的地形。"
"头，我也去！"
稚嫩的嗓音让众人齐齐回头。
小虎抱着张弓从草垛后钻出来，箭囊里的竹箭叮当作响。
这孩子前日举报王二麻子时还缩着脖子，此刻却梗着脖子瞪人："我能爬树，能放哨！"
林昭蹲下身，摸了摸小虎发顶的乱毛。
少年颈间还挂着他给的半块玉佩——那是系统兑换的信物，能让流民们记得自己也是被珍视的。"行，你跟我。"他说，"但得跟紧了。"
队伍出发时，月亮己经爬到了山尖。
林昭走在最前，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被风声揉碎。
张铁匠突然拽住他的衣角，用断剑指着左侧："看那片野枣丛——底下有被踩断的枝桠，新鲜的。"
林昭蹲下身，指尖触到潮湿的泥土。
果然，草叶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是新鲜的刀伤渗出的。
他抬头望向谷口方向，隐约能看见几堆未完全熄灭的篝火，火星子像极了豺狼的眼睛。
"有哨兵！"小虎突然压低声音。
这孩子不知何时爬到了树杈上，正扒着叶子往下看，"谷里有二十多号人，围着个穿皮袄的——是赵五！"
林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月光下，那个缩在篝火旁的身影确实有些眼熟：左耳朵缺了半块，是赵五没错。
此刻他正揪着个喽啰的衣领，手里的酒葫芦砸在对方头上："老子说过藏好粮食！
要是被那姓林的搜出来——"
"放火。"林昭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所有人的神经绷成了弓弦，"张叔，您带小虎去东边堆干草。
黑狗他们应该己经堵住后路了。"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等风转向，点着。"
夜风突然卷起。
林昭闻见了火油的气味——那是他今早让系统兑换的，特意存在随身仓库里。
张铁匠的动作很快，转眼间野枣丛后就堆起了半人高的干草堆，上面浇满了火油。
"着！"
火折子擦过磷石的瞬间，谷里的喽啰们还在哄笑。
火苗腾地窜起，借着风势扑向谷口的乱石林。
浓烟裹着焦味劈头盖脸砸下来，喽啰们这才惊觉不对，抱着头往谷外跑，却正好撞进李大柱的钢刀阵里。
"砍！
往死里砍！"李大柱的钢刀劈开第一个喽啰的肩膀，血花溅在他脸上，倒让他笑得更狠了，"老子媳妇就是被你们抢粮饿死的！"
赵五终于反应过来。
他抄起身边的朴刀，砍翻两个挡路的喽啰，朝着后崖疯跑。
可刚跑到乱石林边，就被黑狗带人截住："老狗，往哪儿跑？"
"放箭！"林昭大喝一声。
小虎早爬上了树，弓拉如满月。"嗖"的一声，箭矢擦着赵五的耳朵钉进石壁——第二箭却结结实实扎进他左肩。
赵五惨叫着栽倒，被黑狗扑上去用绳子捆了个粽子。
天刚蒙蒙亮时，林昭的营地己经围得水泄不通。
赵五被吊在刑台上，左肩的血浸透了粗布衣服，却还在扯着嗓子喊："林昭！
你放了我！
我知道北狄人要打过来的消息——"
"住口！"林昭的声音像块冰，砸得全场寂静。
他踩着木梯走上高台，手里攥着从赵五身上搜出的粮票——那是勾结山匪的铁证，"他说要保命？
那被他抢粮饿死的三百流民，谁给他们保命？"
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杀"声。
王婆拄着拐杖挤到最前面，眼里的泪却笑出了花："昭哥儿做得对！
咱们流民也有说理的地儿了！"
林昭抽出破军刀，刀锋映着初升的太阳。
赵五突然软了腿，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爷！
我错了！
求您看在我闺女的份上——"
"你闺女？"林昭的刀顿在半空，"上个月被你卖给人牙子换酒钱的那个？"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你早该想到今日。"
刀光闪过。
血溅在刑台的木柱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林昭转身时，看见小虎正踮着脚给受伤的青壮包扎，张铁匠在给钢刀磨刃，李大柱拍着黑狗的背笑——这才是他要的，不是恐惧，是底气。
"今日起，免三日劳役。"他提高声音，"受伤的兄弟，每人领五斤细粮、两钱伤药；战死的，家里发十两抚恤金。"
人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细粮啊，那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金贵物。
有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突然哭出声："昭哥儿是活菩萨！"紧接着，更多人跟着哭，跟着笑，跟着喊"昭哥"。
林昭望着这片沸腾的人群，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任务完成：剿灭青龙岭匪首赵五，获得500积分。
势力等级提升：乡勇→义军】。
他摸了摸怀里的系统面板，目光却落在营门外的山路上。
"头！"
斥候的喊声响彻营地。
那年轻的小子跑得气喘吁吁，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镇西将军秦烈之女秦霜，带三百残兵到了十里坡，说要见您！"
林昭的手指在破军刀的刀柄上顿了顿。
他想起前日系统提示里的新任务：【结识乱世名将，积分+1000】。
山风卷着晨雾吹来，营门外的旗杆上，他让人绣的"昭"字大旗正猎猎作响。
"整队。"他对刘六说，"把营地打扫干净，伤病员挪到后帐。"
晨雾里，隐约能听见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