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撞碎深夜的寂静时，林昭正对着系统面板核对积分。
"大人！"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帐篷，他腰间的破军刀突然轻颤，像是感应到了危险。
林昭霍然起身，军靴碾过地上的草屑，"说清楚。"
"西边！
吴越王的旗号！"斥候膝盖打弯跪下来，脸上沾着草叶，"离咱们二十里，马蹄声至少有五百人！"
帐篷里的油灯被风掀得摇晃，陈砚的羽扇"啪"地合起。
林昭的指尖在系统面板上悬了三秒——他记得今早刚救了三百流民，积分条上刚跳了三十点；前日砍了七八个流寇，攒下三十五。
可现在要同时应对吴越王的正规军和赵五的土匪...
"召集李大柱、张铁匠。"他摸了摸刀鞘上的"破军"二字，声音像浸了冰水，"再让黑狗带两匹快马，往庆王营地方向探探——我要知道这两股兵是不是约好的。"
斥候连滚带爬跑出去时，林昭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现代金融分析养成的习惯在血液里翻涌：兵力对比，地形优势，资源储备...他扯过地图，用炭笔在鹰嘴崖西侧画了个圈——那里是进山的唯一窄道，赵五的土匪要偷袭，必然走这儿。
"主公。"陈砚的羽扇点在地图上，"赵五那伙人贪财，今夜说不定会趁乱劫粮。"
林昭抬头，正撞进谋士眼底的精光。
这是他兑换的第一个谋士，系统提示里写着"擅长战术布局"，此刻看来倒真像块淬过的钢。
"李大柱到！"
掀帘的风卷进一股汗腥气。
李大柱的粗布衣服还沾着白天搬帐篷的草屑，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那是王婆硬塞给他的。
他喉结滚动两下，把饼塞回怀里："林公子，要打仗了？"
"不是要打，是己经在打了。"林昭指了指地图，"吴越王的兵从西来，赵五的土匪可能从东袭。
咱们现在有多少能拿得动刀的？"
"青壮加起来一百三。"张铁匠的声音从帐角传来。
这个总蹲在火堆边敲铁的汉子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手里转着枚钢钉，"能使刀的不到五十，剩下的...拿木棍都打不稳。"
帐篷里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
李大柱突然攥紧腰间的砍柴刀，刀鞘上的补丁被攥得变了形："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老子这条命是林公子救的，拼了也值！"
"拼不是办法。"林昭抽出破军刀，刀光在三人脸上割出冷白的线，"声东击西。"他用刀尖点了点西侧山坳，"让老弱妇孺在西边多扎帐篷，火堆点得密些——赵五以为咱们主力在那儿。"又划向东侧的窄谷，"实际咱们带死士和钢刀队埋伏在这儿，等赵五钻进来，关门打狗。"
张铁匠的钢钉"当"地落在地图上："窄谷两边的坡能挖陷阱。
我那儿还有半车废铁，砸成尖刺埋土里，再用藤条绷绳索——够他们喝一壶的。"
李大柱的眼睛亮起来："我带二十个青壮去西边晃悠，举火把喊号子，保准赵五那龟孙上当！"
"好。"林昭把刀插回鞘里，"陈先生，你带王婆他们安抚流民——要是有人跑，咱们就真完了。"
陈砚摇着羽扇退出去时，林昭摸了摸系统面板。
积分条上的数字在夜色里泛着幽蓝：总共一百零七点。
他咬了咬牙，兑换框里的"死士"选项被点得发烫——十名死士，消耗一百积分。
白光闪过的刹那，十个黑衣人影己经单膝跪在帐篷里，每人腰间的短刀都裹着黑布，连呼吸都像淬过的冰。
"守在东侧谷口。"林昭弯腰拍了拍为首死士的肩，"等土匪进谷，先砍马腿。"
死士们无声起身，像十道影子融进夜色。
林昭又从系统仓库里摸出三把钢刀——刀身映着月光，比普通铁刀亮了三个色号。
他找到正在扎火把的大壮："这刀给你，带着二牛、阿虎守谷口。
记着，别贪砍人，专剁马。"
大壮的手在发抖，钢刀差点掉地上。
他用力抹了把脸，把刀往腰里一插："林公子放心！
我大壮这条命，今天就拴在刀把上！"
后半夜的风裹着血腥气时，赵五的火把正像一串烂红的柿子往西边滚。
"奶奶的，林昭那小子果然把家当全搬西边了！"赵五骑在马上，刀尖挑开个帐篷，里面堆着半袋粗粮——是林昭故意留的诱饵。
他大笑起来，"弟兄们！
搬粮！
搬完再把那小娘子...哎呦！"
话音未落，脚下的地突然一陷。
赵五的马前蹄踩中藤条，绳索"嘣"地绷首，马嘶鸣着人立起来，把他甩进了尖刺阵。
"有埋伏！"
喊叫声炸成一片。
东侧谷口的死士们从坡上跃下，短刀专挑马腿；大壮举着钢刀冲在最前，刀光过处，两个土匪的胳膊"噗"地落地。
李大柱带着西边的青壮绕到谷后，用木棍敲着铜盆喊："官兵来啦！
官兵来啦！"
赵五在尖刺堆里滚了一身血，连滚带爬摸到马缰。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带的一百多号人，此刻倒了小半，剩下的正往谷口挤。"撤！"他吼了一嗓子，马屁股上挨了一钢刀，疼得发了疯似的往谷外冲。
"追！"李大柱举着火把要往上冲，被林昭一把拽住。
"别追。"林昭盯着赵五逃跑的方向，破军刀上的血珠正顺着刀脊往下淌，"他这条命留着，以后有用。"
谷里的喊杀声渐渐弱了。
流民们举着火把跑过来，有个小娃娃举着根带血的木棍，眼睛亮得像星子："林哥哥！
我帮大壮哥哥捡刀了！"
林昭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抬头时正撞进王婆含泪的眼睛。
老妇人颤巍巍捧来一碗热粥："公子喝口，身子骨要紧。"
粥香混着血腥气漫进鼻腔。
林昭刚端起碗，东南方突然传来闷雷似的轰鸣——不是雷声，是马蹄声。
"多少人？"他问刚跑回来的斥候。
"看不清楚..."斥侯的声音发颤，"但听这动静...至少两千！"
林昭的手指捏得碗沿咔咔响。
月光下，破军刀上的血珠还没干，却突然泛起冷冽的光。
他望着东南方翻涌的夜色，低声道："这才只是开始。"
谷里的火把在风里摇晃，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远处，吴越王的骑兵正踩着露水狂奔，铁蹄声碾碎了最后一丝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