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昭的玄色锦靴己碾过西郊废弃军营的青石板。
他袖中攥着半片焦黑的火弩残片,指节因用力泛白——方才那声炸裂,炸碎的不仅是一支弩箭,更是他对旧京军械坊的信任。
"主公。"谢长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算筹碰撞的脆响混着晨露的潮气,"残片己送军械坊。
老匠头说要等日头毒了才能细验,说焦木遇水会缩......"
林昭突然停步,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起一阵风,将谢长风的话截断在喉间。
他盯着谋士腰间那串磨得发亮的算筹,目光像刀尖挑开茧子:"你我都清楚,火弩用的是玄铁芯、密蜡封,能半空炸的,只有药芯被换了。"
谢长风的喉结动了动。
他比谁都清楚,林昭治下的军械坊是旧京最铁桶的所在——工匠三代户籍绑定,进出要搜身三次,连炭灰都要过筛子。
可今日这炸弩,分明是有人在药芯里掺了硝石粉。
他摸出块帕子,轻轻裹住林昭掌心的残片:"我这就去,连炉灰都筛给主公看。"
日头爬过东墙时,军械坊的铜铃"叮"地响了。
林昭掀帘进去,正撞见谢长风趴在案几上,鼻尖几乎要贴到残片。
老匠头举着放大镜的手在抖,银须沾着焦黑的碎屑:"这...这弩芯里裹着东西!"
谢长风的指甲掐进案几。
他用银镊子挑开焦木,一片染血的黄符"刷"地展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北狄文字还沾着黏液:"是...是北狄的镇魂符,说要'锁死火魂'。"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昨夜那封半残的密信,"龙使"二字像根针首扎太阳穴。
手指重重叩在案几上,震得老匠头的放大镜"当啷"落地:"北狄的手,伸到旧京的铁匠铺了。"
谢长风的算筹"哗啦"撒了满地。
他蹲下身捡,却见林昭的皂靴停在脚边。
抬头时,正撞进那双寒潭般的眼:"明日起,让账房放出话去——新火弩的药芯加了西域硫磺,能烧穿北狄的锁子甲。"
"主公是要引蛇出洞?"谢长风的声音突然低了,像春夜的雨丝渗进砖缝。
林昭弯腰替他捡起一支算筹,指腹擦过上面的刻痕:"他们能换药芯,说明有工匠被买通。
要钓,就钓条大鱼。"
月上柳梢时,林昭的玄色身影混在巡夜的火卫里。
他腰间悬着淬毒的匕首,靴底沾着军械坊外的煤渣——这是他第三次夜查,前两次都空手而归,但今夜,他能闻到风里飘着不寻常的焦糊味。
"停。"他抬手示意,火卫们立刻隐入阴影。
隔着半堵残墙,正有个佝偻的身影往火弩架摸去。
那人戴着斗笠,左手揣在怀里,右手握着个油布包,动作熟稔得像回自己家。
林昭的呼吸放得极轻。
他看见那人掀开弩匣,取出一支火弩,又从油布包里掏出个黑黢黢的药芯,正欲替换——
"拿下!"
喝声未落,火卫的钢刀己抵住那人后颈。
斗笠落地,露出张青瘦的脸,左眉骨有道刀疤,正是军械坊最得老匠头信任的"张叔"。
谢长风的灯笼凑近时,那人怀里掉出枚青铜印信,龙首咬珠的纹路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老匠头"啊"地一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炭炉:"这是...北狄龙庭的信物!"
"带回去。"林昭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用迷魂香。"
刑堂的炭盆烧得正旺。
迷魂香的甜腻混着血腥味,张叔的眼皮开始打架,嘴里渐渐漏出胡话:"龙使...龙使在城南破庙...影门的人送了地图...说等北狄大军到,里应外合..."
林昭的匕首尖抵在张叔喉结上,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淌:"龙使叫什么?"
"阿...阿古达..."张叔的头歪向一侧,晕了过去。
谢长风将记录的绢帛递给林昭,烛火在他镜片上跳了跳:"阿古达是北狄左贤王的军师,最善用间。"
林昭将绢帛扔进炭盆,火星子"噼啪"窜起,映得他眼底一片赤红:"他们当旧京是无主之地?"
西更天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城墙上。
林昭站在雉堞边,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巡逻火把,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系统面板——自从破了影门,系统里"龙卫·火·升级版"的图标就开始发亮。
"主公。"谢长风裹着狐裘走来,"影卫己混进北狄使团,三日后随商队入城。"
林昭点头,目光扫过新立的火弩塔楼。
晨光里,火卫们正在调试弩机,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战鼓。
他摸出块火漆印,重重盖在调兵令上:"加派两队狼骑守北关,火弩手轮班值夜。"
"是。"谢长风退下时,瞥见林昭袖中闪过幽蓝的光——那是系统界面的提示。
翌日清晨,林昭站在演武场中央,掌心浮起半透明的系统面板。"检测到宿主龙气浓度提升至27%,是否确认激活'龙卫·火·升级版'?"
他望着远处正在校场训练的火卫,他们的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群蓄势待发的鹰。
指尖轻点"确认",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的瞬间,他听见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让北狄看看。"林昭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嘴角勾起抹冷笑,"什么叫,旧京的火,能烧穿他们的龙庭。"